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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之困境就是,你不再相信你從來相信的,你理解你從來不曾理解的。

已經是逐步在剝離社會的存在,昨夜偶然才了解到暴雨洪水之禍,翻看求救詞條下的文字符號表情,可以感知是很悲傷的事了。對於一般情況下應該露出怎樣的表情,我並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就要睡覺。那是一種像蛇模樣冷掉的藍色血液在體內流動,彷彿是遙遠的很。

「何時?開始的呢,你已經蛻落得如此冷漠至恍惚間都難以察覺。」

突然很恐懼,下意識用手碰下巴,看著鏡中的自己不能相識。已不再是我了嗎?知乎上搜「冷血的人」點進每個回答下面企圖找尋麻痺的慰藉,如果還有別的誰那我也可以被允許。我多麼明白這種依附是罪惡的開脫。我無法制止雙手的滑動一定因為我根性軟弱吧。

行屍走肉/鈍感/某種神經遞質不能正常傳達/部分激素的非正常分泌/病/天性涼薄/不想受傷/麻木/看透了沒有用⋯⋯流進我腦袋中的這些字眼,想起川端在《雪國》裡的「給她劈頭蓋臉一句徒勞」是徒勞。

徒!勞!一切都是徒勞的啊。

你要怎樣反駁?人類生而不平等,但唯獨在衰老與死亡這兩件事情面前非常之公平,甚至可以說是絕對的。而且無論如何不能改變,所以人類想出各種各樣的身外之物並冠冕堂皇地定義為更重要:權力,地位,金錢,美色。進而衍生出或惡與否的手段:應試,考學,工作,科研,經商⋯⋯為了這些疲於奔命無限透支互相傷害——無意義的內耗。

簡直可笑。

但你要說「不是的我們學習知識並了解世界」或許是的吧,但那又有幾個人是真正做到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留下屬於自己的東西呢?你說語言,你的母語是為了在本土生活的手段,並不為你獨自所有;你的第二/三語言,你以為是一件很值得在本土人身邊沾沾自喜的一點小聰明,不過是那個地域生活的土著居民再平常不過的交流方式,也不為你獨自所有。你又說數學與自然科學,那些定理(僅僅存在於數學分析中的):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傅立葉級數,牛頓萊布尼茲公式⋯⋯就連小學時的九九乘法表,從來都不屬於你,熱力學,量子力學,電磁,光粒子⋯⋯因為學到就擁有的淺薄見識,是他們的記憶,但不是你的名字,也可能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名字(你或許又要說社科與人文——理論與定義我覺得很脆弱,至於藝術這種小部分人掌權者的裁定,主觀得很)

你從來都不會真正擁有什麼,即使有過,也不能抗拒時間的蹂躪,壓碎在歷史的車輪之下。叫做灰飛湮沒。你倒以為你找得到意義嗎?

之前十幾歲有過很想要錢與名,像古時參加科舉的讀書人一樣進行著所謂的努力。進入設計好的騙局,魅惑的蛇吞吐紅豔的信子,我就這樣被引誘,甜美又致命的毒液我被甘願飲下。那是甘願的嗎?但我看清但我知道,庸俗不可避免,低級卻是可惡——

錢與權,是長在別的什麼血與骨上的罌粟,香豔然而糜爛。

可我清醒,由人類的罪惡所維持起來的近代世界開始,這裡沒有善與惡/美與醜/正義與不正義/公平與不公平/自由與不自由,只有叢林法則下的適應:那就是了,通過壓迫與暴烈才能存在得「好」。溫柔是那樣不正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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