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出し画像

(345)DRAMA(戏)(上)

西方十九世纪八九十年代戏剧paro

Et j'en ai passé du temps à écrire toutes ces lignes
我花了很多时间来写这些台词
Maintenant que j'ai écrit ça, tout me semble plus facile
故事已经开篇,剩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容易了
Alors t'arrêtes pas, non j'ai plus mal à la tête
所以别停,让我们继续前行

(一)

郭智硕放下手里的行李,靠在车窗上看不断往后退去的风景。
他的脑子里闹哄哄地想着即将到达的城市,要去应征的工作,幻想着五光十色的将来,感到自己是一个年轻的骑士,将要去神秘的新大陆侦查与征战,梦想着财富与成就。
从世俗的标准来说,他已经是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下巴已经冒出青青的须根,五官棱角分明,但过于明亮毫无阴霾的眼睛还是能让人看出他并没有多少社会经历,举手投足间的天真烂漫也是——他还不懂得掩饰。无论如何,郭智硕是个漂亮的小伙子,而且健谈,路上还没停靠几个站,已经和邻座的乘客打成一片。
其中有位先生对他格外的注意和关照,虽然互通姓名之后发现他们其实年龄相仿。但对方明显是早早便踏入社会的类型,身穿着裁剪合度的成套西装,马甲里露出的衬衫熨得很平整,袖口钮考究地镶嵌着宝石,手指上也带着戒指,郭智硕正想着也许他也佩戴着金表,便看见他掏名片的同时领口垂下的表链。
名片是考究的印花纸,上面简单地印着名字:吴承珉。
他们聊了一会儿之后话题便自然到了现实和眼前的事情,郭智硕托着脑袋,剥了一粒糖,说:“恐怕只能从送报纸开始干了,工厂应该只收熟练工。”他也不是那种愣小子,出来之前多少也和去过大城市打工的亲戚朋友打听过。
此时窗外已经不再是田野和草原,而是鳞次栉比的房屋,远处隐约可以看到高楼的影子,正是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一切纸醉金迷的气氛都在蓄势待发,郭智硕出神地看着窗外,对于他前二十年只听说过未眼见为实的都市,那些书本和报纸上描述的衣香鬓影,戏院,舞厅,聚会,各种休息场所和娱乐手段深深向往。他和所有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一样,暂时看不清那些浮华外壳下的东西,不了解月亮背面的故事。
而他身旁的吴承珉微笑着看着他的侧脸,似乎对他抱有很大好感,提议说改天一起吃晚饭。

无疑在没有见面的这几天,这个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的大城市那种高不可攀的气势,已经把郭智硕出发前的那些幻想压榨得所剩无几,他有些无助的情绪自然瞒不过吴承珉,他远远地观察了一会坐在酒店会客厅沙发上局促不安的青年,才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

郭智硕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酒店的陈设,从天花板上垂下的华丽吊灯,彩色的瓷砖,各种雕花的装饰,一切都是珠光宝气,迷惑了他的眼睛。坐在他旁边侃侃而谈的吴承珉今天又换了一身衣服,深蓝色的西装也与他很相称,今天戴着的白金戒指上有漂亮的钻石,随着他手部的动作闪闪发亮,眼睛里有温暖关切的善意,郭智硕并不知道他平时对人都是一种冷漠与客气的态度,他只觉得这位同龄人见多识广,性格活跃,他的皮夹子,发光的皮鞋,笔挺的西装,和他行事那种气派,这一切都隐约地描绘出一个以他为中心的花花世界。

在郭智硕的肚子咕噜噜响起来的时候,吴承珉笑着说抱歉抱歉,把他带到了餐厅,坐在铺着白桌布摆着银餐盘的桌子后面,舒展着手臂,举刀拿叉,举止得体。郭智硕想着:这么漂亮的人物对他这么好,真是不可思议。他也并不是3岁的小孩子,自然知道这一切不会是免费的,但是他有什么代价可以付出的吗?脑袋里还是有点迷糊。
而吴承珉用温柔的神色看着郭智硕。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灯光映照之下的青年虽然眼下衣着简朴,也掩盖不住漂亮的五官,身材恰到好处的结实,良好地中和了可能过头的阴柔气息,他在心里说这就是他要找的人选。

吴承珉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郑重:“花朵的移栽是需要肥沃的土壤和良好的生活环境的,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
。。。。。。
“演戏?但我根本没有尝试过?”
在耐心的讲解之后,郭智硕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问过对方的职业,有点不好意思。
吴承珉抛出的信息实在是很重磅,不只是希望他加入剧团,还希望他在即将完成的新剧本中担当主要演员。

合同并不复杂,明显是替他量身定做的,酬劳尤其叫郭智硕高兴,虽然不是大数目,可是最近应该都不愁花费了。谁会放弃这天赐良机。
郭智硕立即下楼,而吴承珉不愧是一个成熟的剧作家兼经纪人,早已坐在沙发上等,看到他立即站起来。
“欢迎我们的新人演员。”他英俊的脸满面春风,“不用担心,红了自然知道是不是龙潭虎穴,不红的话,没有人会理你。”
接着下来,他忙着拍照片、定妆容、训练礼仪等等,一天只能睡三五小时,幸亏年纪轻,越忙越精神。
吴承珉自然是下了很大力气替他宣传,郭智硕在化妆间里乖乖坐着看自己被描描画画的时候,只听到他在外面大嗓门:”哈,宣传他不需要用什么俗气的方法,登照片!越大越好,让人们自己用眼睛看,登十天,一个字都不要写,最后一天再把名字写上去,一定有人记住他。“

除此之外,吴承珉还教他更多社交礼节,细致到教他如何吃蚝,牛排哪一部份最嫩,吃鲜鱼该配哪种酒,肉之后吃什么甜品……郭智硕很受教,瞪大着眼,每句话都留神听。
吴承珉很欣慰,知道他会有出息,因为他太愿意吸收及学习,足以补先天之不足。
而他提升他,使他脱胎换骨,步入新境界,是他的第一位恩师。
以及他心底还有藏得更深的想法,只是不能直说。

他半惆怅半喜悦地看着郭智硕小心翼翼地右手刀,左手叉,斯斯文文地吃盘中餐,上手帮他整理了餐巾,说道:“别沾太多料,人家会说你不懂牛肉品质,调味品味道盖住肉味,太浪费。”郭智硕立刻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在这之后过了几个月,一切都有序进行着,郭智硕的资质果然如同之前预料的那样上佳,并不是像行内人说的那样,“他啊,哪怕是把椅子给他恐怕都有办法捧红。”话里多少是有轻蔑和好奇的,当然吴承珉很少理会。
也逐渐开始有请柬之类的东西送到郭智硕桌上,吴承珉会替他事先拆阅。
这天展开某个信封的时候吴承珉的脸色变了,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把这雕花的精致纸笺按在桌上,盯着看,像要用眼神把它烧毁了一样。
这时候郭智硕一边理着今天的领饰一边进来,看他神色不对,有几分担心地把手掌贴到他的背上,问“怎么了?”

吴承珉把嘴唇贴在郭智硕耳边。
“你听我说。”
“周末有个聚会,但那不是普通的酒宴,可能。。。会是难以应付的场合。”
“我也会去,到时候用信件提前告知你那天的衣着和暗号,进场之后别的事情不要管,直接来找我。”

屋内比一般的夜总会还要昏暗,门口的人看了请柬之后又在他身上捏了几下,像是搜身又像是调戏,郭智硕有些紧张,但强作镇定,脸上笑意未减,轻轻拨开对方的手进场。

他回想着信上交代的,在场内寻找襟上佩戴一朵山茶花的吴承珉。
幸而场内来回人流如织,比他更年轻的不在少数,虽然有些不怀好意停留的目光,到底因不知底细未敢轻易造次。

吴承珉应当是刻意地坐在了灯光的角落,似是无意地啜着酒杯中的液体,但其实丝毫未沾,在桌边无意识地敲击的手指和发白的指节体现了他的紧张。他也很快就看到了郭智硕,两人目光撞到一起的时候彼此都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也顾不得太多,立即把对方拉到怀里,这落在旁人的眼里倒是迫不及待的体现,路过的侍应生还“好意”地提醒他们楼上空置的房间有得是。

吴承珉也正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交代一些这类以后恐怕会遇到很多的“派对”的注意事项,于是带着人上了楼,一边还不忘记和起哄的其他宾客调笑两句,加上个飞吻。关上门的时候脸色方才沉下。
郭智硕在床上坐了,手放在膝盖上,局促地看着旁边坐到摇椅上抚弄着怀表的吴承珉。

他入行后不是没从别人那里听过这类“有钱人的游戏”,但实际看到和道听途说显然是两回事。这间豪宅看起来富丽堂皇,谁承想里面是这样的场景?他上楼的时候撞到了一个跌跌撞撞从阶梯下来的少年,像是服食了什么药物,痴痴惘惘的,撞到了人也不懂得道歉,只是看着他傻笑,和他一起的人也明显没有什么怜惜之心,捏住少年纤细的手臂便强行拉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郭智硕感觉他像是被这幢屋子吃掉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双手颤抖,直到吴承珉叹着气坐到他身边,温暖的大手令他醒觉。他并不是孤身犯险。
郭智硕仰起头来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打量着眼前的人,眼睛被灯光映得更亮,被他充满信任的目光看得心里发软的吴承珉,低声安慰的声线放得更轻:“不要担心。”

吴承珉无疑是个优秀的人才,他从不唯唯喏喏,也不太放肆大胆。他的职业素养使他善于讨好那些春风得意的商人和贵族。那么,在遇到一个让他着迷的人物时,他当然会使出更高明的手段,博取好感,在最大程度上施展他的魅力。

为了不引起疑心,他们聊着天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离开豪宅的时候楼下已然静悄悄,但安静不代表人潮散去——大厅里点着不知名的香,地毯上沙发上,甚至钢琴旁,吧台边,到处有衣衫不整的人,横七竖八地躺着,如果不是偶尔的呻吟声和咳嗽声,真的像是什么华丽的乱葬岗。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横陈玉体,郭智硕大气都不敢出,脑筋转的飞快的他多少也明白了吴承珉急着带他去房间的理由,心里更是感激。

出了豪宅顺着山路下来,此时已是深夜,没有提前预定马车,只有萧瑟的风送他们。

“走一小段路就到了,我住得很近。” 吴承珉擦拭着他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土,大概是怕此刻的眼神出卖他,并没有看旁边的人。
“一个人住?”郭智硕问。
“是的。”
他们走了十分钟。
“下雨了,”吴承珉说,抖抖外套的雨珠。一条街上都是静寂。
“进来坐一下吧。”吴承珉说。
郭智硕没有多少犹疑,跟了进去。
一扇白色的门,跟着是一面镜子,反映着走廊里微弱的光和大门上浮华的花纹,很是浪漫。
沙发是丝绒的,半旧,坐上去很舒服,四壁挂着很多画,水晶花瓶上插着一大把浅紫色的玫瑰。
郭智硕的肩膀被雨淋湿了。薄薄的衣料贴着身体。
吴承珉说着可以喝点酒驱寒,拿出了一个水晶瓶子,两只水晶杯。
每样东西都在面前闪光,郭智硕一阵昏晕,拿起酒喝掉。
吴承珉的房间也是很华丽的,和他的人一样,他们躺上立着铜柱的床。

郭智硕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吴承珉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绕了两下,然后让发丝从指间滑落。
他并不是非常有耐心的人,但对这个懵懂的家伙已经一再宽限到难以解释的地步。
他的手掌按在床单上,下方的人因为酒意嬉笑着,伸手要挠他痒,丝毫不知道惧怕。

吴承珉的声音轻柔地在安静的夜色里划过,就像此刻从郭智硕的腰侧滑下的手指,深陷进腰肢和床单之间,他一只手搂住,一只手移到对方的后脑勺,安抚似的摸了一下,然后自然地按向自己的方向。

嘴唇相接的感觉总是那么令人沉醉。

翌日清晨的阳光照进来。
郭智硕整个人伏在床上,只看到一头的黑发与结实的肩膀,吴承珉的动静大概吵醒了他,转过脸时可以看到清秀的眉眼,他的脸即使在清晨也是漂亮的。吴承珉不禁感慨:难怪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一直悲叹人类的青春与美貌飞逝。
窗外的天气是恰好的微雨,今日没有工作安排,他们还可以睡很久。

(二)

韩亨准第一次见到与自己对戏的新人的场景颇为戏剧化。他进入剧作家的书房,看到长沙发上躺着一只毛茸茸的长毛动物,刚想伸手去触摸,忽然它蠕动起来,原来是一个盖着毛皮大衣的人,抬起脸来和他对视,两人都呆住。
郭智硕心想的是:”又来了新人吗,这么年轻?“
而韩亨准则实实在在地把对方打量了一通,只觉得吴承珉眼光与运气都十分之好。
他俩闲谈的时候,郭智硕大概是感觉坐着太无聊了,站起身来走来走去,一边打着手势讲他的见闻,他说话的语调还有几分天真,韩亨准微笑地看着他。这孩子确实很适合这个圈子,这么不甘寂寞又爱热闹。

郭智硕的头发睡乱了,显得有几分孩子气。
韩亨准摇摇头,忍不住帮他拨了一下。
这行就是这样,把好好的年轻人拉了来,给他套一个模子,教他穿衣,教他做人做戏,出尽百宝,捞几个钱,互相利用几轮。
教吃喝穿,开车、运动,旅行……玩根本是一门深奥的学问,玩得不灵光便是世人所谓老土,不是每个人都懂得玩,玩得起,除了钱,还得有一定的天份,还得有前辈教路。

郭智硕叫人买了香橙舒芙蕾来,切开后看四下没人注意,切了一块喂给韩亨准,对方意外之余倒也接受了。
他的优点实在是很多,自然又不放肆,可爱且突出,观众自然也很轻易地看到了他的优点,所以都捧他,记者也爱他。

”你呢,你是怎么入行?“
韩亨准手里拿着酒杯——他习惯小酌,酒量好,故此也没谁管他。他晃了晃,看着酒液的平面,说:“我本来是剧组里打杂的,负责管道具,那天有一个关键角色,请的演员因为戏份过少耿耿于怀,临时发脾气说不来了,只有我一个人身高和体型合适,就硬着头皮给我上了妆。。。”
“那位慧眼识人的伯乐又是谁?”
“跟你的同一人。“说话间已经听到熟悉的皮鞋跟声响,韩亨准往门口扬了扬手。

上部戏韩亨准饰演的重病少年,在知道恋人遭遇继父暴力后,明白自己不能长久保护对方,于是铤而走险。
郭智硕看过结局那场,他口唇青白轻轻地靠在恋人怀里,说“事情已经解决,每年这一日请记得给我的坟墓献上花束”的场景不知赚了多少眼泪。
让他演出与形象反差较大的角色这件事吴承珉已经斟酌了很久,类似杀手角色的试镜也已经在尝试中。

韩亨准最大的优点大概就是在他那一份温文尔雅和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上,他的衣着自然也是很考究的。而郭智硕如今已经在这方面颇有心得,他看得出衣料的高雅程度,韩亨准脚上的皮鞋是柔软的小牛皮,只擦得略微发亮,领结是很有光泽的丝织品,总体来说不花俏也不过于素净,可以看出主人在品味方面对于“适当”的追求。

吴承珉使用他标志性的大胆构思写了两个新剧本,正想给他心爱的两位演员试阅。想着郭智硕看到“男扮女装”几个字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忍不住嘴角浮起笑影。

【剧本一:男扮女装想婚后骗取落魄贵族的钱财,实际相处之后想要假戏真做的故事】

當一切都在衰竭
我只有奮不顧身
在我們苦難的馬戲班
為你跳一場歇斯底里的芭蕾
        

郭智硕只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窈窕的身影走进来,轻轻转了个身,裙裾摆起,然后以优雅的手势脱下帽子,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已经换好装扮的韩亨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吴承珉吹了下口哨,笑:“所以说你还要多多学习呢,亨准已经是一个有资历的演出者了,这种程度难不倒他。”

傍晚他们三人准备登上马车,进行以试戏为借口的兜风,路灯已经点亮,柔和的光辉下郭智硕还在愣愣地看韩亨准的侧脸,对方忍俊不禁地把手放在他手背上,有几分调皮地眨眨眼:“请扶我上车,先生。"

首场的演出很顺利,剧情即将接近尾声。
他们的脸离得很近,韩亨准挺直的鼻梁几乎要蹭到他的脸颊。而他转开目光,把眼睛放在对方的嘴唇上。

这场戏并不是一定要接吻的。吴承珉在剧本上标注过。
周围有管弦乐队的低低乐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好。郭智硕又稍微向前倾了些——这是演技课里说到的身体语言,表示想要掌握主动。他抬起眼睛与对方交换眼神,将他们之间的战线拉得更长,在久久的注视中他愉快地发现对方的眼睛里有什么逐渐开始变化的情感,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了局面。

按照剧情来说,此时郭智硕扮演的这位落魄的贵族少年是胆怯的,他不确定面前的“少女”是否如他所想的那样对他一见倾心,但那清纯可爱的面庞足以给犹豫的情人以勇气,于是他平静下来。

郭智硕良好地发挥了他本性中浪漫的那一部分,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这给他语言的音调和情感增添了一些忧伤和缠绵的色彩,他创造了一种柔和的灰暗的气氛,观众也沉浸其中,席间静悄悄的。

他把手放在韩亨准的肩膀上,并没有用力,像是叹息一样地说:“我爱上你。”声音还有一丝的颤抖,这足以令观众席上的各位贵妇人惊喜地用手帕捂住她们的嘴,无疑激起了怜爱之心。
而韩亨准真是好样的,他轻轻仰起头来,用一种郭智硕完全没见过的柔美表情,充满同情和感慨地微笑着回应,然后羞涩地低下头,长发滑落,露出一截蜜色的脖颈。
这种天然的少女风韵真不知他从何处学来。
郭智硕用一只手臂搂住了韩亨准的腰,他还故作惊讶地稍稍做了无用的挣扎,然后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的时候,他垂下眼睛。


この記事が気に入ったらサポートをしてみません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