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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小彪爱跳舞


崇应彪其实很擅长跳舞,不是庆祝殷寿大胜时的质子舞,而是那种需要穿着裙子转圈的祭祀舞。
北崇每年都要拜雪山的神,雪山的神叫阿尼玛卿,骑着白马手捧宝物,而拜山神则需要圣女的舞蹈来为北崇祈祷第二年的风调雨顺,圣女必须终生居住在雪山上等待山神的幸临,在职期间只有朝拜的时候才可以见到其他人,而这在职期间就是一生,只有上一任圣女死了,才会由国师选拔下一任。

崇应彪出生时崇侯虎想杀了他,而崇应彪的母亲,最美丽的一任圣女,乞求崇侯虎放过她和他的孩子,自己愿意带着崇应彪生活在雪山上,不会打扰崇侯虎,于是崇侯虎只带走了先出生的崇应鸾。
崇应彪从出生起就只见过茫茫的白色,天是白色地是白色,雪是那么柔软却又那么冷漠,像极了他的母亲,严厉但温和。
每一年总有一天母亲会把他藏起来,叮嘱他绝对不要出门,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看,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崇应彪是个听话的小孩,只要他听话母亲就会很开心,会摸他的头也会递给他甜丝丝的糖。
母亲会在闲暇之余教崇应彪识字,也会教他唱歌跳舞,她还教导他如何制作陷阱猎杀野兽,告诉他如何与鹿为伴奔跑在雪山之间。
雪山的一切构成了崇应彪的童年,一切的一切都镌刻在他的血液里,他是山的儿子,也是妈妈的儿子。

直到他十一岁那年,母亲出门购物,说要买很多好吃的来庆祝他的生辰,崇应彪缠着母亲说也想跟着去,他的母亲已经四十好几却依旧美丽,岁月不败美人,时间给她留下的痕迹都那样温柔动人,她低头亲吻儿子的额头:“彪儿乖,娘很快回来。”
崇应彪看没法子,只好应了一声,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朝他的阿娘招手,示意快去快回。
确实没过多久女人就回来了,但是是被捆回来的,额角还留着血,美丽的脸布满淤青。
崇应彪听到门开的声音下楼去迎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自己的母亲被一群男人夹在中间,低着头,不知道还有没有呼吸,他想冲上去,却被一下竖在母亲颈边的刀逼停了脚步。
“北伯侯大人有请崇公子入殿商讨重大事宜。”旁边的宦官慢摇慢拽地走到崇应彪面前,说话的声音尖声尖气,令人心生厌恶。

能有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十多年没有见过的早已被忘记的儿子回来呢?
崇应彪被带入宫的时候母亲还在苦苦哀求那些士兵放过她们母子俩,她的头都磕破了,额头渗出血,但是崇应彪还是被带走了,他走之前拥抱他的母亲,许诺自己一定会回来,向伟大的山神阿尼玛卿起誓。
他走的时候频频回头,看着女人依旧跪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崇应彪想哭,他从未离开过妈妈,但他也必须走。

无事不登三宝殿,崇侯虎告诉他去朝歌做质子便可保他母亲一世无忧。他所谓的兄长们调笑道可惜了,如果不是要送去做质子,这么小的年龄就有如此身段气质不如送进宫中当嫔妃。
崇应彪还穿着母亲给他缝的衣服,他赤着脚,站在宫中抬头望向他所谓的血缘上的父亲,父亲坐的位置太高了,崇应彪看不清崇侯虎的脸,他慢慢跪下:“儿臣接旨。”

崇应彪走的那天下了大雪,他被宫女们换上白色的衣服,白得像雪,他从未穿过那么昂贵的衣服,白色的细腻布料上缝着金色的花纹,母亲身位圣女不能下山,但是托人给崇应彪带了块玉,崇应彪走之前向雪山那处磕了三个头,之后起身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进贡的队伍跟在他的马车身后,他就这样走了,一次也没回头。

在朝歌他顺理成章成为了北方质子营的头狼,那群质子虽不乏骁勇善战之辈,但依旧比不过从小在雪山里长大拥有着战斗本能的崇应彪。
他在质子营认识了很多人,但始终跟西岐来的姬发不对付,姬发刚来的时候就指着他的辫子说这是哪里来的姑娘,崇应彪气地一下子就和姬发扭打在一起,梁子也就此结下了。
崇应彪也不喜欢殷寿,他每次和殷寿说话都感觉自己被毒蛇盯上了,他讨厌蛇,蛇跟雪山上其他的动物不一样,蛇会潜藏在雪里,等着随时冲出来让猎物一击毙命。
正因如此崇应彪才不喜欢殷郊,虽然殷郊没做什么,但殷郊是姬发最好的朋友,也是殷寿唯一的儿子,这个身份也不需要其他理由了,单是和这俩人有牵连就让崇应彪避之不及。
姜文焕给崇应彪的感觉是狐狸,没有人能读懂狡猾的狐狸,崇应彪的做法是互不打扰各过各的。
四大伯侯之子里崇应彪最喜欢的还是鄂顺,温柔平和,好像从来不会生气,像鹿一样即使被崇应彪不小心撞了也只是拿角轻轻拱他。

时间过得很快,快得质子们转眼间从小豆芽长成了少年,再逐渐有了大人的模样。
崇应彪这几年也晒黑了,但依旧算质子营中白的那一个,他的五官也长开了,他长得像妈妈,依稀可以看到那传闻中美得令神自愿降下甘露的圣女年轻时的容颜。

殷寿大胜归来上朝时殷启一眼看见了质子中白了一个色号的崇应彪,崇应彪正勾着鄂顺的手指玩,他俩靠得近,崇应彪把手背在后面仗着上面的人看不见玩得不亦乐乎,鄂顺也不生气,等他玩着。
殷启问:“第一排第二个的是哪位少年英雄啊?”鄂顺拍了下崇应彪的手崇应彪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自己。
他看看殷寿,得到殷寿点头后才向前一步跪下行礼:“臣乃北伯侯崇侯虎之子。”
殷启摸着胡子,老神在在:“你长得可一点也不像你父亲啊。”
“我确实更像我的母亲。”崇应彪背后渗出冷汗,他感觉到有些不妙,他的本能在疯狂叫嚣着快跑。
殷启慢悠悠走下高台,捏着崇应彪的下巴抬起起他的脸轻轻摩挲着:“看来你的母亲是个大美人。”
崇应彪继承了母亲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眼角微微下垂好像什么时候都很委屈,此刻因为殷启的动作崇应彪有些恼羞成怒,眼角带了些气上心头的红,反而显得更加勾人。
“真是张好脸,像森林里的精怪。”殷启笑嘻嘻地道:“哦不,你是北崇人,那应该是雪山上的精怪吧?”他将崇应彪扶起来,手却不正经地向下摸索,划过崇应彪的腰狠狠捏了一把崇应彪的屁股,崇应彪憋住惊呼,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美人这是又想行礼了?”殷启另一只手也蠢蠢欲动。就连在心里默背道德经都已经压不住崇应彪的怒火了,在一众质子面前出糗实在丢人,就在他准备以死相逼时,殷寿和殷郊同时开口。
“皇兄。”
“爷爷!”
殷启不满地盯着这父子俩,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崇应彪虽为质子,但毕竟是我质子营的千夫长,兄长如若喜欢北崇长相的,这朝歌之大哪里会寻不到呢?但是我大商国威还需维护,如若损失千夫长,那很难再培养了。”
“对呀皇叔。”殷郊接话,他转头看向龙椅上的老人:“爷爷,崇应彪是我的兄弟,他这次杀敌无数立了大功,你能不能奖赏他点东西呀?”
帝乙本就溺爱这唯一的孙子,他呵呵一笑夸赞质子营果然名不虚传,又说刚好北伯侯邀请朕去北崇参加这一年的围猎,但朕年事已高,北崇极寒,不如就赏应彪回北崇看看家人吧。
当然,帝乙补充,质子营都可以前往,就当作一次集体的休息吧,也希望经过这次的休息,你们可以继续努力,扬我大商国威。

有人欢喜有人愁,北方的质子们当然是开心的,可是其他三个阵营的质子都愤怒崇应彪走了狗屎运,竟然可以带领北方质子营的一起回家一趟,崇应彪自己也很开心,他跟他的父亲崇侯虎并不熟悉,但他很想自己的母亲。
天子之命不可违,他们一群人第二天就启程了,殷启也来送行了,还又揩了崇应彪的油。
殷郊像要求表扬一样一路上扬绕着崇应彪转,崇应彪气得想扇他,但碍于殷寿在前面不好直接骂,只好偷偷掐殷郊的脸,小声骂他你害死我了。
殷郊委屈:你难道不想回家吗?大家都想回家!我特意帮你争取的呢。更何况我本来就想了解一下崇应彪你长大的地方。
崇应彪恶狠狠地问你有什么好了解的?
殷郊回答:“我就是想了解你而已。”
崇应彪一下愣住了,他收回手装模作样咳两声,夹了下马肚子向前跑去了,但殷郊还是听到了消散在风中别扭的:“随便你。”

到达北崇崇应彪本来想直接就往山上冲,但碍于礼节,还是得陪他们一群一句话里十个意思的人吃晚饭,崇侯虎夸赞质子们年少有为,并邀请他们一同参加明天的庆典,殷寿欣然同意。
待他们吃饱喝足,崇应彪得了许可就急急忙忙骑马往雪山上跑,结果刚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实现母子团聚相拥而泣这种让崇应彪恶心但是并不介意实现的场面,他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母亲。
母亲看见崇应彪也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是却因为身体原因再次倒下,崇应彪连忙冲上前去,一摸母亲的额头才发现她已经发烧了。
崇应彪离开家里六年了,母亲也老了不少,虽依旧可以从五官中看见年轻时的美貌,但看到那头半白了的头发,崇应彪还是有些鼻酸。
崇应彪照顾了母亲一晚上,直到她高烧退下才开始思考今天怎么办的问题,祭祀山神是需要跳舞的,圣女只有一位,就是高烧才退的母亲,他看着摆在桌上的白色纱裙,叹了口气。
圣女只有一位,但是会跳舞的却有两位。

第二天天气很好,质子们跟着殷寿和崇侯虎他们上了雪山,准备看完祭祀的仪式后围猎,鄂顺问苏全孝他们有没有看到崇应彪,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鄂顺有些担心,直到姜文焕提醒他别想了,圣女来了。
露天的台子上铺满了厚厚的雪,圣女背对着他们跪在上面,双臂向上展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濒死的天鹅。
然后他站起来转过身,看向下方,也让众人看清了他的脸。
姬发他们这才发现台上的人是崇应彪,他穿着洁白如雪的长裙,长裙上面绣着金色的凤凰花纹,白色的薄纱披在他身上。
本就精致的五官上了妆,白衣素雅,但红色的胭脂抹在他的眼角与嘴唇配上额头精致的纹路以及银色的头饰,却显得有些妖异。
他赤着脚站在雪中,脚踝上挂着金色的铃铛折射着刺目的阳光。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微微倾腰,将头纱撩开,露出艳丽的脸,他向众人抿嘴浅笑,又将头纱放下,立起身,随着鼓点的开始,伴着笛声的韵律,他开始跳舞,他的脚步轻盈舞姿曼妙,他的每一个下腰每一个踢腿都展现出傲人的曲线,他旋转的时候裙摆飞起露出白得好似没见过阳光的长腿,脚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
这不是朝歌那边的华丽的舞蹈,年少就进入质子营的少年们何时见过这种场景,崇应彪只是在跳着,他在歌颂着伟大的雪山山神,歌颂着北崇的母亲,歌颂孕育了北崇的山与河,热情奔放,充满着勃勃的野性与生机,让人想到了奔跑的鹿群,捕食的野狼,看到了雪山的巍峨,听到了奔流不息的江水。
一曲舞毕,崇应彪微微弓腰,向众人示意。
崇侯虎看着崇应彪的出现也并不吃惊,他问殷寿:“陛下可还满意?”
殷寿不答,只是转头望向殷郊:“我儿一直想见识一下各地的风俗,近日一聚,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如何,殷郊,你喜欢吗?”
殷郊不说话,他整张脸涨得通红,直勾勾地盯着正慢悠悠走过来的崇应彪。
崇应彪走到了一众质子面前,看他们一个个呆愣愣的表情,嗤笑:“怎么?没见过男人跳舞?”
见过,当然见过,只不过没想过自己的兄弟会跳这种舞,跳舞的崇应彪眼神里有钩子,盯久了就会被勾走魂。
殷郊开口了,别扭中透露着关心:“你怎么不穿鞋呀…你不冷吗?”
崇应彪抬起一只脚晃了晃,发出悦耳的铃铛声,雪把他的脚冻红了,围观的人眼睛都看直了,崇应彪思考了下又把脚放下了,他看着殷郊忍不住笑了,也不说话,在殷郊迷茫的神情中转身走了。
鄂顺问你去干嘛,跳舞那么累怎么不休息下。崇应彪边走边摆手:“我去换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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