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代之初,思考家庭

其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决定考研的这一年,让自己的思想接触了很多新事物。我还时常感慨,想清了真正想做的事、有了目标人果然是会变得不一样。成长会让人意识到很多本就存在但不同的东西,但前进到一半突然回头看,甚至回到那个驿站,你不禁怀疑,世界可能没什么不同。而我是错的。

长大后,会发现从小到大待的安全区、舒适圈变了。从家变成了家庭。我从外面的大千世界回来,带着一身高校独有的前卫又自以为是的臭气味。不再故意迎合妈妈的话,不再特别照顾她的情绪。从一句句对撞中我终于开始真正认识我的母亲,我猜想她也是的。或者是说,那晚上的我、江边的我们证实了她以往对我似有似无的猜想。“不要以为你读比较多的书,就可以为所欲为。”抛开我终于意识到的代沟,我松口,“我不是不肯……”、“如果我注定60岁才能遇到对的人那么我60就会结婚。”、“懂了吗?”我不甘心,我还补了一句,“但是我对现在社会的基本盘非常悲观,所以我觉得……”所以我觉得什么?我没说。说了她也听不到的。试图用夸张的例子让她放心,停止对我的纠正摆正。就如天下父母都会说的,我永远都会是孩子。所以我就多说了一句,好似泰山的鸿毛。我还是想、我也确实是放不下:尽可能和我骨肉相连的母亲永远地同频共振。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就是一个心跳下的生命吗?

大抵父母和孩子的矛盾都是因为爱,一方是难以割舍的依赖,一方是难以脱手的亲爱。我们是一家的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怎么能这样想呢?离家越近你越无法独立思考。我们无时无刻不待在一起,我们面对面说的话天南地北,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方方面面,你的好奇无孔不入。我难以在一个生活过十几二十年的四方空间安然以客人自处。确实是苍蝇不叮无缝蛋,我既不想彻底隐瞒,但是我又做不到全盘托出。在你唇启之前,我就已经预见到对立的火花。不想说话了,完全不应答可以吗?拜托,你吃着人家的饭诶?拜托,我们是家人诶?拜托,我们是父母和孩子诶?不可以。所以不可以。因为我们都还爱着对方,一丝丝的情意让今天的我又向你倾吐,让明天的你又原谅我。我永远可以看见第二天饭桌上我喜欢吃的菜。

我可以就这样抱着愧疚的厚脸皮生活一辈子吗?可以。但不想。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如果家庭逼尽了隐私和个人空间,那么远离家庭,拉开物理的距离,搁置心理的距离。但这对一个还依靠着家庭生活的大学生来说太可笑了。你的远离就是彼时闭嘴不言,此时暂且不相见。经济依赖让我无法想象未来,不知道这到底是二十代的特别命题,还是一生的课题。脑子里想的东西越来越多,竟让我有点不知如何和你们相处。你是否看到我躲避的眼神,又是否会因此猜测和悲伤。对不起,我本不想这样。是我无法停止向你索取物质,还放不下渴求认同,就如你希望我永远都能够和你们想的一样,永远都像以前一样那么令人放心,永远都那么乖好了。

虽说一直都说,我会永远都是你们的小孩。其实不是的,你在希望我成为可靠的大人,在期待受到你付出的我的回报。如果没有稍微僵硬了的争执,没有那些下意识说出口的形容词,我都不能意识到,不管你我生活是否顺心如意,我都不能再那么单纯和幼稚了。我不能是小孩了。我要体会什么是责任感,体会什么是家庭集体,体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不敢再随意说“关我什么事了”,因为你听了得又要纠正我。家人之间没有分寸感,我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以前的随我去是因为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好奇怪,半年前我仍是说什么稚气话都有人理的小孩,半年后我长大了。想必是你也累了,也想做小孩了吧。所以你希望我能够多多维系异地生活的你我,把父母当做半生不熟的亲戚一样要定期联系,把我们划为人情世故的范畴里面。我开始听到你抱怨,抱怨我都不关心你,不知道你不爱吃什么。你其实很希望我知道,但是这事你顶多说一次。

其实很逗,你们可能没想到以前我开玩笑说我没良心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家庭是这么个意义。有那么多的爱和情感让我心底生出了那么多牵绊和怀疑。读书也就那么个意义。不过回到家庭,那些点新新事物压根不值一提,甚至要被全盘否定和推翻。钟摆会有摇摆的烦恼吗?如果没有我可以成为钟摆吗?在三观成熟的二十代,我想坚持自我认同,这好像有点难。不知道坚持的代价是什么,也不知道坚持的结果是什么。会成为后果吗?可以不成为后果吗,那这样是不是就要接纳来自家庭的一切?就像我每个月准时到账全盘接纳的生活费一样。

谈这些,都无济于事。二十代的疑问和疑虑,都属于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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