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旻】圣诞节的仙度瑞拉

分手炮与为了写分手炮而强行编造的分手文学。
现背 1.2w字
包含深喉 颜射 骑乘等 详细描写有
很ooc!!
注意避雷!!!!

“方灿,分手吧。”

今天距离圣诞节还剩一个星期。

首尔的冬天很冷,李旻浩说话间,口中断断续续吐出白色的雾气。
话语被实体化,很快在干燥的冷空气里消散。

今年已经来到交往第三年的冬天。三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绝不算短,换做同等年纪的异性情侣的话,或许已经开始考虑结婚。

方才出门时方灿忘记戴上帽子,此时冷风里头部皮肉下的筋脉隐隐搏动。

分手请求当然不是空穴来风,显然迟早有人将要打破和谐的表象。
但实际表象也说不上多和谐,像一潭似乎不再流动的水,非得丢进石头才能荡起波纹。


方灿曾对李旻浩说,「你是天降的礼物。」
李旻浩认为相当肉麻。不管是这句话,还是说着这句话的方灿。

三年前在地铁换乘站赶路回家的李旻浩被人搭上后背,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对他说,我想认识你。

那种外国电影似的“一见钟情”的说法总给人轻浮的印象。尽管迷茫中当场交换了联系方式,尽管之后收到的每条消息都会回复,但也只停留在回复的程度。
两个人共同话题不多。爱听的音乐、喜欢的口味、惯常的作息、饲养的宠物,就连出身地也是不同的、遥远到记不清隔上多少时区。
之后方灿花了番功夫追求。他是具有典型都市精英风格的那种人,追求的方式也像那样,模板化的高效、精准、夸张。
下班的路程有一段重合,两个人要直到那个换乘站才分道扬镳。只要稍微把控下班时间和站口位置,巧合性的偶遇就能够变成预谋。
被闻所未闻的甜言蜜语与香味过剩的玫瑰花束淹没时,李旻浩所产生的疑惑不解与困扰通过连续几天已读不回的行为很好传达到方灿那边。

消息寂静了几天,李旻浩起初没当回事,恰逢节假日,见不到面的日子里连信息也收不到一条。
该不会已经放弃了吧,没耐心的男人。这样想着的李旻浩之后忍不住“手滑”给方灿发了张三只猫咪的照片。

[很可爱哦,是全家福呢。]
[之前是怎么回事?]
[旻浩呀生气了吗?]
[没有哦^^]

紧接着一大堆消息弹出来。

[抱歉,之前打扰到你了吧TT不好意思……]
[包括每天发消息也是……现在也该让你觉得讨厌了吧TT]
[一不小心就发太多条了…!]
[平时不回复也完全没有关系……是我的错……旻浩就继续保持那样吧。]

不是已经说了没有生气了吗?

“哎西…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

无论看到多少次这样刻意使用小孩子口吻的消息,李旻浩仍会感到(并非褒义的)不可思议。

一切贵在坚持,这也是精英品质之一。
碰头的地点逐渐固定,两个人在同一车厢里并排而立,握着吊环,身体随高速行驶的地铁微微晃动,大衣外套间相互摩擦。
噪音很大,他们很少在地铁上长时间面对面聊天。方灿掏出手机给李旻浩发消息,李旻浩就站在他身边,手指在屏幕上嗒嗒地回复。


在前司任职的最后一天,刚上地铁方灿就问李旻浩怀里抱着的箱子是什么。

“今天是last day。恭喜我吧。”

方灿帮忙抱着箱子,李旻浩站他身后,把冻得通红的手塞进方灿外套帽子下面取暖。
箱子不重,方灿掂了掂,里面零碎的物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喜欢之前的工作吗?”

李旻浩抽回手,目光越过方灿的肩膀,盯着他怀里的箱子看,语气轻松又平静。
“总之——办公室的氛围还挺好的。大家都是群温和的人。最近的项目也是,一起拼命忙了几个月才完成的。说要离职的时候,大家还一起庆祝来着。”

方灿转过身,抬手摘掉粘在李旻浩发梢上的亮彩片。

临告别时李旻浩接过盛装着几年办公室记忆的不大不小的箱子,转身准备下车时被方灿抱住了,从身后。他怀里还抱着箱子,只是本能地扭扭身子。

在地铁报站声中,李旻浩听见方灿在耳边说,

“辛苦了。”

安抚性地来回抚弄的手掌在羽绒服外套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皮肉的温度无法隔着层层衣物切实传递,但此时和地铁上的暖气一并烘得人犯困。

被温暖包裹得缺氧而头晕的李旻浩很突然地问,问方灿对他的爱从何而来。
方灿说不知道,只是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好像觉得我爱你。

“谢谢你啊。”

李旻浩这样说。


那年圣诞节,李旻浩答应了方灿的约会邀请,还是头一回。
他们约好去市中心那处远远就能望见大型圣诞树的人气街道散步。
方灿带了礼物来,礼物用圣诞风格的盒子好好地装着。李旻浩没多推辞就收下了,只是嘴上还是打趣。

“是圣诞老人的话,应该先去给小孩子们送礼物才像话吧?”
“我是旻浩专属的圣诞老人,”方灿压低声音,模仿动画片中圣诞老人会发出的“哦吼吼——”的滑稽笑声。
“因为我们旻浩今年也在Bang Chan的「好孩子榜单」上,所以就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的礼物吧!”

“哦——真的是圣诞老人呀。Merry Bangchan-mas? ”李旻浩笑着问他,“只有今年是吗?”

“明年也可以是喔。”

屋顶路灯树梢上一团团白色积雪,路过的商铺橱窗中摆放着超大型圣诞花环,冬青的果子圆润饱满,铃铛折射出金黄色光线。无论哪里都充斥着温暖的焦糖似的柔软气氛。

“交往吧。”

“诶?!”
“什么啊?‘诶’是什么回答啊?哥每天都眨着眼睛像那样看着我,不是就想说这样的事吗?方灿xi?啊啊,不是吗?那我现在撤回吧。”
李旻浩抱怨到半截也忍不住笑。方灿睁大眼睛张圆嘴巴,震惊与不甘心肉眼可见。
“啊…还以为会是我先提呢。”
“回送的圣诞礼物——勉强算是吧。哥觉得怎么样?”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走到圣诞树下。李旻浩的左手早早地钻进方灿的外套侧兜里,暖乎乎的。
高大的人造圣诞树上缀满奢侈而夸张的节日装饰,彩灯圈圈缠绕,最顶上那颗黄色星星比周围任何光源都更加明亮,需要努力仰头才看得见。
在李旻浩那样努力地向上看时,方灿突然扭过头,在他脸上飞速亲了一口,嘴唇与皮肉接触的声音清晰。
李旻浩打了个冷战,身体以最快的反应速度跟方灿拉开距离,脸颊上因羞躁而上涌的热混在被冷风冻出的红里,看上去并不明显。

“不能再满意了,旻浩。”


现在,此时此刻,李旻浩刚提出分手请求的时间。距离那个焦糖色的圣诞节已经过去将近三年了。
“交往吧”和“分手吧”都从同一方口中说出,或许也能算作一种有始有终。

方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真实意义的不知道。就像对一道数学题目虽然能读懂题目中想要求解的内容,却对需要运用的公式、题型的化解、最基本的分析都一无所知。

李旻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沉默着的时间被无限拉长。

咔哒。咔哒。

耳边似乎产生时钟指针般的幻听。
那句话之后,时间似乎变成瞬冻的湖面,只要不做出回复的话,时间就不会流动下去。

冬天的坏天气强烈地压迫心绪,冷风凛冽,无孔不入般从外套空隙钻入身体,幽灵似的,使身体内部的温度下降,逐渐变得麻木而僵硬。

导火索相当清晰。

当初决定交往后不久两个人就说好一起搬去换乘站附近的公寓住。方灿的鼻炎偶尔发作,夜里发出的动静不算小,三年来大多数时间两个人都分房睡。

那天——大约是上周——多利溜进方灿的卧室,从没关严的衣柜缝隙钻进去,埋在黑漆漆的衣服堆儿里睡觉。
李旻浩下班回家喂猫的时候发现少了一只,在房间里到处叫了名字,但是并没等来哒哒哒走来的狸花的身影,就连咪咪叫的回应也没有。他给方灿拨电话,一连打过去两三个,恰好全被正站在会议室里投屏前统筹兼顾的方灿错过。
该不会趁着开门的空档跑出去了吧?难道早上上班那会儿就偷跑出来了?万一那孩子已经待在外面一整天了该怎么办?
关心则乱。李旻浩心急火燎地穿上外套转身开门下楼找猫。
冬天晚上降温降得厉害,李旻浩试图发消息的双手抖如筛糠,把一个短词连续输错三次后,他索性关了手机。一个人在公寓附近一遍遍绕,能问的人都问过一圈。

方灿留意到来电消息时会议还没结束。
先回消息问问好了,他想着,如果短时间内没回信就第一时间电话确认情况。
而事实上发去的消息几乎立刻被已读,也很快收到了回复。

[刚才没看到电话,怎么了吗?]
[没事。]
[出什么事了吗?]
[多利找到了。]

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方灿愣了愣。
他记得今早出门时李旻浩还没起,临走前窗户和大门都锁得好好的,怎么说猫也不会跑出门,估计只是一时藏在哪儿没被发现。
[嗯,找到了就没事了。]

对面没再回复,但消息显示已读。方灿没太在意,捱到下班时间赶上地铁末班车后,他重新给家里回拨电话。
忙音一遍遍响起,他只当李旻浩是遵循一向的作息习惯已然入睡,等待到耳边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后才挂掉。

并不存在违和处,也没有不安的预感。

脚步按照一如既往的调子走着。一路上没有出现多余的人。门锁解开得同样十分顺畅。
推开公寓大门进家一看,一切正如他意料中的那样。

这不是都好好的嘛?旻浩正抱着顺东多裹着毛毯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呢。

“我回来了喔。”

跟专注到都没注意到他的李旻浩打了声招呼,方灿匆匆钻进淋浴间。裹上浴巾擦着头发出来时,李旻浩已经先行一步回房睡觉,客厅顶灯与电视尽数关闭,只剩从落地窗外投射到室内的市中心的光污染。

然而彼时方灿依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任何异样,或许是大脑充分过载,将感知拖后到迟钝的程度,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同样回到卧室。
甚至隔天还要出差,凌晨三四点就得出发,因此整理行李也匆忙得紧,他没注意到衣柜里被翻动过的痕迹。至于猫毛——在他回来前,李旻浩已经处理过。

第二天很早,方灿拎着行李放缓脚步,尽可能悄无声息地走掉。而与此同时李旻浩受了凉正发起高烧,高烧带来的耳鸣与头痛让他忽略掉大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
昏昏沉沉再醒过来时,他已然烧得头晕眼花,身体阵阵发冷,眼眶充血胀痛,喉间断断续续发出细不可闻的呻吟。手机屏幕发出的强光迫使他眼睛眯起,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屏幕上显示的具体内容,当然也没看到凌晨时方灿给他报备行程的消息,只知道用紧急联系人的快捷键给那个人打电话。

李旻浩打来电话的时候,方灿的飞机早升到平流层。

最后电话还是打到家里,接到电话赶来帮忙买药煮饭的旻浩妈妈临走时,李旻浩拜托她先把顺东多送回家。
“就麻烦您先带回去吧,毕竟都已经这样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时,一种难以言明的轻松落在李旻浩身上。
妈妈应当只是认为他作为病号没精力照顾三只猫,所以没多问就答应下来。但是其实,李旻浩在想,可能不会再有把它们接回来的时候了。

打开李旻浩与方灿的对话框往上翻的话,会看到那天之后两个人的信息来往数量寥寥,内容也只是“今天过得怎么样”“还好吧”这样不咸不淡的内容。

可是如果继续上滑的话,会看到几个月前长段的互投表情包刷屏打发时间的内容。再上翻会看到对话框里叮嘱对方回家前买些水果和顺便带盒避孕套的信息并列。会看到“今晚想吃点什么”后面总不厌其烦地接上“YOU”“Just kidding, babe”“今晚想吃排骨汤。”这样的对话。

再上翻,再上翻。

三年来不知是否被存档的消息仅凭滑动屏幕可翻不到尽头。
一切都被关进信息框里,像被压在一个个柜子的最底下。

今天下午方灿飞回来,两个人还在去百货超市的路上,一路沉默着的李旻浩才开口。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回事。”
从在寒风中绕了一个多小时找猫最后无可奈何咬牙放弃、一回家却听见猫在挠方灿卧室门的事情,到一个人发起高烧却打不通方灿电话、最后还是把妈妈叫过来帮忙的事情。

他讲这些的时候,并不允许方灿打断他,也不在意方灿的反应。
仍然像从前两个人一起散步回家时那样的步调。
仍然以非常平常的,像是“今天晚饭做排骨汤吧”这样的语气。自顾自说下去。

李旻浩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会第一时间给方灿打电话的行为完全出于习惯,甚至可以说是被方灿培养出来的习惯。
完全能够一个人轻松解决的细枝末节的事情,还是会想要叫他帮忙。
其实不是真的在“求助”。
——虽然事情很简单,但是还是想拜托哥来做。
——正因为事情很简单,所以会拜托哥来做。好像只要这样做,就会得到绝对能够解决问题的保障。

现在看来,这样的习惯似乎并不是好事。

方灿一直没接电话不是吗?没有得到那个保障的李旻浩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不是吗?不是仍然找到了猫、生病时也给家里打去电话了吗?

还没等到方灿回应,李旻浩就接着提出了分手。


导火索倒是一清二楚。但也只算导火索。

双方都能够心虚且理亏地回忆起过去的一个月中,甚至可以说今年下半年的时间里,很久没有一起约会,没有一起散步,一起做饭,甚至性爱的次数也大幅减少。

今天会一起来超市,也是因为方灿回家才注意到冰箱中几乎不剩新鲜食材。
面对整洁而空荡的冰箱,方灿终于有所忐忑,比如思考这几天旻浩是不是没有做饭、没有做饭的话每天到底吃了些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
所以他主动问李旻浩一起出门,本以为那段短暂的、在超市里一同挑拣晚饭食材的时间会成为久违的约会,但是之后的事情超出了方灿的预料。
对于完全超出预计的部分,最先感觉到的却是强烈的失控感。失控感带来烦躁、不安、茫然。而这些混合到一处,最终变成沉默,横亘在二人中间。

明明没有哪一方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甚至可以说没有人犯错,但是就是来到这一步了。这样无法归因的情形令方灿无从下手,更感到一种无可奈何的痛苦。

李旻浩没有打算吵架,方灿也没有打算过多争辩。

两个人都二三十岁,还在为生计奔波透支身体,生理与心理的不可避的疲惫积年累月,即将到达个体所能承受的阈值边缘。
以至于没有做爱的力气,没有恋爱的力气,就连发生矛盾的力气都没有。

这样的问题双方早有所察觉,那时最后一致达成的是“熬过这样的日子就好了”的想法。所有的辛苦的眼泪都有一个海市蜃楼般的念头遥遥地支撑,那个叫做“两个人的未来”的念头。

那么现在,那个被憧憬着的全心期待着的两个人的未来,真的已经变成海市蜃楼了吗?

方灿是同事和身边人公认的工作狂,但不代表不会感到劳累。
那些曲奇饼干上细碎的砂糖粒一样的、跟李旻浩在一起的时刻是比任何补剂都有用的恢复药水。
那么现在,能够将平凡的连续发生的每一天变成治愈药剂的魔法即将消失了吗?

方灿看着李旻浩。

虽然是提出分手的那方,但是眼神并不决绝或者饱含负面情绪,反而是茫然的、不知所措的。
就像方灿在那个换乘站拍上李旻浩肩膀,李旻浩转过身来时,方灿所看到的眼神那样。
他的鼻尖和脸颊都被冻得发红,眼睛也被冷风吹出一层泪水,蓄在眼眶里,碎钻一样在不远处闪动。即便不通过确认羽绒服下的身体也能看出来,他比生病前瘦了一圈。

方灿没有办法和他长久地对视,所幸李旻浩先一步转开眼神。

方灿的愧疚心立刻被对方所察觉。
“请哥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会让人心软的,知道吗?”
那样的话同样随着白雾消失在空气中。

会心软吗?会的话,那为什么非要说出那两个字不可呢?

“旻浩,我们聊一聊吧?”

方灿试图在李旻浩的眼神中寻找动摇的迹象,但是李旻浩低下头去,用雪地靴鞋底侧面将脚下的积雪堆成一个低矮的方体,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哥和我都抽不出时间吧。”
说这话时,李旻浩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但看不完全表情。

如果留给对方的时间足够充足的话,或许就不会来到这一步。

“而且……”
“……而且,不想跟哥吵架。如果可以的话,直到最后也高高兴兴地分开吧。”


恋人之间矛盾最激烈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像藤蔓一样,野蛮而疯狂地缠绕着,怀着“绝对不放过你”的心情彼此撕咬,反而会让两个人的联系更加紧密。

但连矛盾都不再产生的时候算什么呢?两个人不再会为了没有收好的衣物、忘记清洗的碗筷、没有解冻的肉排而抱怨。每天至多睡前那会儿看得到双方风尘仆仆的身影,就连早出晚归见不到面也变得可以“忍受”。
或许只是连“忍受”的情绪都不存在。因为“无法见面”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所以见不到面的痛苦也一并消失。

办公室里跟李旻浩邻桌的同事结婚时给大家都分了糖果,他当时还把巧克力带回去给方灿吃了。现在想来,那些结婚后的恋人们就真的拥有确定性的未来了吗?

就连停下来思考这些问题的答案的精力和时间都不足够。如果未来已经在下降曲线上移动着的话,可能在跌入不可挽回的低谷前提早结束会比较好。

他们进入彼此人生的时间太晚,这曾经是挂在方灿嘴边的最令他懊恼的事情之一。
李旻浩也这样想,只是他没亲口说过。

他们认识得太晚。已经不是穿着笨拙的厚实外套或者耳上缀着银环的青春时期。那时候的两个人几乎是字面意义上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彼此相遇之前的「十二月」里,一个在北半球全副武装成企鹅背着书包放学后踩着雪去补习班,一个在南半球穿着紧身背心拎着颜料罐踩着滑板跟同伴去下一个街区做涂鸦。
他们认识的时候,已经进入彼此人生的成熟态,已经称得上是十足的成年人。恋爱不再是学生时代靠着情书、告白、巧克力就能顺顺利利开始的事情。成年人的时间太宝贵,浪费别人时间的是罪人。

一次约会敲定不下来的感情,可能不会像签署合同那样,拥有跟同一方洽谈第二次的机会。

也为了这样的理由,也许早点分开的话,他们都会拥有更长的时间用来寻找那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

就算再怎样难过,也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方灿哥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是也正因为这样的原因,如果在这样的时候彼此分开的话,不知道接下来的人生里,自己是否还将遇见能够以同等程度爱着自己的人,自己是否能够以同等程度爱上别人。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身体就会颤抖不已。


最后超市没去成,食材也没买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家了。
方灿从壁橱里翻找出所有剩下的泡面,统统丢进锅里煮掉。
两个人的饭桌依然沉默。他们甚至无法清晰地回忆起上一次两个人坐在这张桌子上安安静静地吃饭是什么时候。

李旻浩并没有在期待方灿出言挽留——好吧,实际上或多或少有一点期待。
就像方灿平时会对他做的那样,在他甩手扭头的时候拉住他的手,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但是今天方灿却不这样做。毕竟是很严肃的事情,修复关系是两个人的事。

方灿的爱像魔法一样凭空降临。
他从前问方灿对他的爱从何而来。
而现在他想问,那份突然而然到来的爱也会突然而然消失吗?

像仙度瑞拉那样。

在十二点的钟声正式敲响的时候。

魔法就要解除了。


李旻浩先提出要搬出去。
公寓租金一直两个人同出,只是最近一次签续租合同的是方灿,所以李旻浩理所应当认为该搬出去的是自己。
听到这样的请求时,方灿只是说“知道了”。被李旻浩注视着,他又说,“不想带走的东西,我会帮你处理。”

“你会丢掉吗?”
“我会处理。”方灿只是这样说。

这次轮到李旻浩紧盯着他,而方灿选择若无其事地躲避视线。

半晌,方灿还是回答了李旻浩所等待的明确的说法。“不一定会留着。也不一定会丢掉。”

“什么是不一定啊,应该全部丢掉才对吧。换做是我的话,就会这么做。”

“真狠心啊,旻浩。”

狠心吗?

但是。

“好像还是哥更狠心一点。”

但是。就那样等着李旻浩咬牙说出那些话的、不做恶人的方灿,难道不残忍吗?

“可能是吧,抱歉。”

话语打在棉花上,李旻浩转身回了卧室。

要是能干脆地分手就好了。

共处的时间太长。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尽是些带不走和不想带的东西。分手以后带着一箱子从前任那里搬出来的东西回到自己家里对着看也太可怜了。
但是就这样把那些东西留给那个人看也很残忍。他们无论谁,姑且还没有办法这么残忍地对待对方。

谁让他们此刻就算想要利落爽快地大吵一架也做不到。
因为已经过了会为了“还爱不爱我”而纠缠不休的年纪。
因为争吵可能让情况变得更糟。
因为仔细一想,好像没什么话可吵。

要是能干脆地分手就好了。

但是似乎只有说出“分手吧”的行为本身能够做得干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藕断丝连,一团乱麻似的。


李旻浩打开衣柜,行李箱早已敞开放在地上,陆陆续续收拾了几天,他终于开始着手收拾衣服。
收拾到最后,几乎大半个人都钻进衣柜里,他伸手从深处抽出一件黑色衬衫。李旻浩不记得自己有买过这件衣服,估计是方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
他拿起那件衬衫,放在鼻尖下嗅嗅,只有洗衣液和樟脑丸的香味。衬衫价格不菲,手感柔滑。李旻浩把布料攥在手里,手松开时布料浮现出的不规则的褶皱无法仅凭手指抚平。

两位社畜每周换下来的衬衫很多,熨烫的工作总是交给方灿,方灿干家务的时候是很絮叨的妈妈类型,李旻浩经常抱怨他比酒馆里的大叔还能唠叨。

李旻浩想,如果临走之前把方灿衣柜里的衬衫全部揉乱,他大概会发狂吧。
这样做的话,或许多年后在方灿对其他人提起自己的时候,就会成为带有“分手后竟然偷偷把我的衣服全部弄皱”的这样前缀的前任。

这可不行。

客厅里为圣诞节做准备的快递陆陆续续到了十几个,从大到小叠放在客厅角落。最大的包裹应该是圣诞树的主体,尴尬地斜倚在墙角,像两个人之间那些被刻意回避的谈话一样,充当房间里的大象。
李旻浩蹲下摆弄那些包裹时,身后房门开关的声音响起,他回头,方灿正站在门口看他。他站起身,问方灿,有我的包裹吗?方灿一摊手说,你找找吧,应该是没有的。但是如果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也可以拿走。

“圣诞树也会丢掉,至于饰品可以带回去,一些当猫玩具吧。”

“为什么要丢掉?就算我走了,留着跟其他人一起过圣诞不也很好吗?”

方灿露出“你真的认为我会这样做吗”的眼神,之后重重地叹气。李旻浩把那句“跟哥开玩笑的”咽进肚子,两个人的对话又陷入僵局。


正式交往的第零个圣诞节,李旻浩从方灿那儿收到的礼物是双鞋。
鞋子本人并不合脚,试穿时要比他的尺码大上一号。或许更适合方灿自己穿也说不定。

之后提起时方灿倒是很痛快地承认,说那的确是他给自己买的鞋子,“但是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送了。”

偏大一号的不合脚的鞋子,还有之前不同的爱好,相异的习惯,似乎都被施了魔法,所以他们全都对偏差处视而不见了。

就像变成马车的南瓜那样,或许真的存在的,属于仙度瑞拉的魔法。

正常来说,应该会抱怨说哪有人会把给自己买的东西送给别人啊?

但是李旻浩给方灿看自己脚上正穿着的那双鞋,问他,“那现在你看呢,觉得怎么样?”

而方灿也只是称赞道,“很合适你哦。”


搬出去总要花些时间,所以眼下出现了预分手和实际分手的时间差,就像是递上辞呈却得留下来交接一段时间的工作才能彻底一走了之。在这样的时间差里,两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产生微妙的自觉。
——每一次的肢体接触,每句交谈,每个交汇的眼神,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次。

这念头令人草木皆兵,一视同仁地投射到任意一件再微小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上,像是最后一次从客厅的落地窗看见落日,最后一次按下共用热水壶的开关,最后一次打开冰箱下层的冷冻柜。细分得愈发精确,像将细密紧绷的丝线挑断,一根一根地发出铮铮响声。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用成对的情侣牙刷。——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也许是最后一次——

明天是周末。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做爱。


房间里只剩下方灿床头的氛围灯,昏暗的迷幻的人造光填满紧闭的卧室。
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太近,如果此时抬起头而不是专注于去扯彼此的裤腰带的话,或许会立刻接个火热的吻。
动作火急火燎,彼此的肢体甚至会粗暴地相撞到一起,才褪去衣服两个人就都硬了,赤裸的肉体相对而立。

他们的肉体仍然如此强烈地吸引着彼此,如同一种最基本的保险。
这样为彼此深切地着迷的、被激发出性的本能的样子,通过手中相互撸动着的硬挺与空间中交融的喘息,强有力地证明着。

李旻浩把手扶在方灿肩上,往后一推。方灿刚想凑过去接吻,就一个趔趄退步坐到床上。枕头被丢到地上,李旻浩的膝盖挨上去。

“不用做这种事啊…旻浩啊…”

李旻浩不由分说地含住方灿的阴茎违抗对方的劝阻,甚至一上来就试图一吞到底。然而他不可避免地被呛到,立刻退出来抿着嘴闷声咳嗽,坚持打断对方“看吧还是不要这样做了”的陈词。

“别,咳、咳…别抱怨了,不是为了哥才做的。而且、咳、哥别表现得好像不期待似的。”

重新把方灿胯下言行不一的玩意含进去,龟头蹭过舌面,逐步缓慢抵上他的喉口。

被时不时顶出反射反应而紧紧收缩的湿软喉部刺激得发抖,方灿推推李旻浩的肩膀,示意他想要先拔出来。

“因为太久没做了,敏感度也变高了,所以才这种程度就想射了吧。”李旻浩不冷不热地调侃,抬眼瞥向方灿。

那双眼睛一样湿漉漉的,在光线下闪动,眼神中带有胁迫与警告。他扶着阴茎根部,比起嘴巴离开,更像是把那玩意缓缓从自己口中抽出。咸腥的前液混合唾液,湿淋淋地从被包裹得晶亮的鸡巴上垂下。
在这样的过程中,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灿的脸,像黑夜中的猫,伸出舌尖将快要滴下来的稠液接住。
舌面重新贴上柱身,将残余的透明液吸吮干净,口中不断发出突噜噜的下流声响,双手捧着囊袋轻轻揉弄。

“好像存了很多的样子。”

“我说,旻浩,差不多可以…fuck…”

方灿死死握着床边,手背与小臂的青筋暴起。而这正是李旻浩想要看到的。
想要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给予的快感而将要失去理智的失去秩序的混乱的样子。而这样的方灿,在没有自己的许可之前,又不会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像是好不容易才驯服的烈性犬,此时正在呼哧呼哧地喘息,就连嘴角也不自觉淌出涎水,眼神如同要将自己吞食殆尽,但身体仍老老实实地留在原地。

非常满意,所以李旻浩对方灿说,

“今晚怎么做都行吧?就当最后一次。”

明明是双方心照不宣而为之担惊受怕的事情,却又一次被李旻浩以无所谓的态度说清点明。

像是为了要堵住这样的话语所带来的恐惧一般,方灿忽然挺腰,龟头一下子撞上李旻浩的喉口。

呕吐感顿时剧烈翻涌,连同胸腔跟着猛烈起伏。本能收紧的喉部下一秒又被塞满口腔的肉棒毫不留情地顶开,将上涌的呕吐感硬生生顶回。

“唔……呜呕……呃呜……”

一瞬间的慌乱如同溺水,李旻浩的手胡乱扶上方灿的大腿,肉体的不适和大脑的兴奋带来诡异的失调感,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几乎死死抠进肉里。

但方灿并不痛,捏着李旻浩的下颌继续操他的喉咙。

“这就是旻浩想说的,最后一次的意思吗?”

嘴巴被撑得圆圆的,却还乖巧地收着兔子门牙,呼噜呼噜的或咳嗽或呕吐的粗俗的声响断断续续地被堵住,嘴角溢出的涎水淌了方灿一手。
李旻浩适应得很快,甚至开始跟随方灿的频率移动头部,手部扶住根部,自主夺回对口交节奏的部分掌控权。

临近射精时方灿还是把阴茎从李旻浩的口中拔了出来,精液从顶端的小孔迫不及待地涌出,随着方灿飞速撸动的动作,尽数喷在李旻浩脸上。
李旻浩没躲,他知道方灿想这么做很久了。他被操得有些缺氧,只条件反射地眯眯眼睛,身体甚至还往前凑了凑。
小半张脸上全挂着一串串的半透明稠液,以极缓慢的速度下淌,留下蜗牛粘液般的痕迹,有些甚至沾到眼皮上,跟随睫毛轻轻颤动。

“好多……”

从高潮顶端重新跌落的方灿怔愣地端详李旻浩的脸,那似乎是他的“杰作”。

柔软的温顺的任由自己摆布却不收回爪子的猫咪,变得潮湿、混乱又狼狈。

“真是的,快疯了……”

就这样疯掉吧,反正已经是最后一次

李旻浩扶着方灿的手掌,替自己揉弄酸胀的下颌。他又伸出手,用手指关节将脸上的部分浊液刮下来,递到方灿眼前。
方灿会意地含住那根手指,李旻浩恶趣味地伸直手指去顶方灿的喉咙,甚至用指尖轻轻剐蹭所触及的软肉。
但似乎对方的咽反射很弱,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灵巧的舌头迅速将手指包裹,将附着的浊液舔舐干净。

李旻浩抽出手指,略有些不满,“去拿纸呀,不然脸也要哥来给我舔干净吗?”
方灿没说话,从床边下来,半蹲到还跪在枕头上的李旻浩面前。亲吻落到李旻浩脸上,嘴唇与脸颊的柔软皮肉间隔了层腥苦而滑腻的物质。

“想吐。哥,真的。”

“是因为我吗?”

“应该是吧,都是灿哥的错。”

“嗯,抱歉,我帮你擦干净。”

方灿从床头抽了两张纸。


正式插入时李旻浩似乎有些紧张,方灿扶着顶端滑过穴口几次都顶不进去,他抱着枕头埋着脸当缩头乌龟,方灿只能俯下身吻他耳侧,叫他放松,手指重新没入湿软的后穴,确认扩张没什么问题。

做这些事的时候,方灿甚至还在走神。 
两个人第一次上床时也是这样,一个比一个紧张,越强调放松越起反作用,润滑液倒了半瓶还是不成功。李旻浩羞耻过载,哼哼唧唧踹了方灿几脚。方灿套上衣服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抓着衣角扯了回去。

三年间看过无数次的光裸身体,此刻仍然在自己的指奸下全身颤动。后穴乖巧地容纳着三根手指的进出,在抽插下逐渐发出隐约的水声。

分手以后提出做炮友的话……不,不行。

这样的念头迅速被打消。

绝不满足与对方降格进入炮友关系。想和对方一起做的事再怎么筛选排序也绝不止有性。
那些只有恋爱关系里才能做的事情方灿始终不希望就这样一点点变成“最后一次”。他仍然期待着,那些事情能够两个人一起再做上千百回。

但是如果那是旻浩的决定的话——他知道李旻浩不会在这种事上意气用事——那么他当然会接受。
如果旻浩思考后认为他们两个人应当走向这样的结局,那么方灿做出再多也是亡羊补牢。

方灿看着那具身体出神,直到李旻浩拔高音量的尖叫将他从回忆中唤回,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人家抠射了。
他假装无事发生,三两下帮忙擦干净。

“趴过来,旻浩,趴过来试试看。”

李旻浩一翻身就瘫平不肯再动,方灿显然不是叫他这样趴着,但腿根的软肉还打着颤,他一点也不想主动配合。
方灿把他身子往上捞,李旻浩跟猫似的弓着背,偏偏硬是抱不起来。手掌能摸到一层薄汗,滑溜溜的,仿佛下一刻就会从怀中窜走。李旻浩口中发出不满而得意的哼哼,不料方灿的手臂趁机挤进他身体下方,肌肉充血鼓胀的小臂横在自己胸腹处往上带。他被迫直起身子,后背几乎贴上方灿汗湿的胸口,色情到显得有些刻意的喘息声持续不断钻进耳朵。

方灿的鸡巴顺利挤进李旻浩的身体,借由体位滑动到令人恐惧的深度。后穴久违地被填得满满当当,涨得难受,几乎能隔着套子感觉到青筋的搏动。

“方灿…等下……”

“旻浩呀,在撒娇吗?”

李旻浩并非真正想要示弱求饶,应该算是方灿所说的在撒娇吧。方灿也一眼看穿了,越是那样说方灿就越是不会“放过自己”,待会绝对会被干得很凶,会被直接操到射也说不定。

但是其实在那之上的,还想要双方再更多地丢弃理智和温和的表象,毕竟已经无法通过争吵而剥下里两个人理性的外壳。

“灿啊,都说了是最后一次了,就做到尽兴吧。”

简直是小恶魔般的低声细语,要即刻将人拖进欲望的泥沼,作出一副绝对会全身而退的样子,似乎只有被诱惑之人将落入众合地狱。

如果方灿从正面能看到李旻浩的脸,应当会发现他在笑。


方灿操得太深,每次只抽出一截就再次捅回去,深得李旻浩产生了熟悉的呕吐感,他摸摸自己喉咙,刚才深喉留下的不适感还在。五脏六腑都在被搅弄般难受,他被操得直抽气,连尖叫也无法适时吐出。又摸摸自己小腹,皮肉在掌心下痉挛,是反胃感的来源之一。

方灿顺着他的手也扶上腹部的位置,进而以此做为交合姿势的受力点,肉体碰撞的频率陡然加快,啪啪声不绝于耳。

“呜呃……!”

李旻浩的喉间挤出一声闷哼,下身前端淅沥沥地淌出精液。但身下的抽插还在继续。甚至方灿把他搂得更紧,手臂勒在胸前,他几乎要呼吸不上来。穴口周围沾上一圈白沫,透明液体顺着腿根流。李旻浩被操得有些麻木,合不上的嘴小声哼叫着,连句“停下”或者“不要”也讲不出来,只有后穴还柔软地在张合中不断分泌汁液,坦率地容纳方灿的鸡巴机械般进进出出。

方灿也再次射精时,已经几乎要将李旻浩勒晕过去,等他自己的呼吸从混乱的喘息间逐渐平复下来后才终于松了手,李旻浩浑身脱力砸进床里。

两个人平时也有做得凶的时候,最开始买的钢架床的架子甚至都被摇弯了,平时坐上去咯吱咯吱响。但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如同高速驶向山崖的汽车般失控。

李旻浩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原本该有的东西此刻却缺失了。比如高潮后的亲吻。但他也进行自我说服,作为已经提出分手后的性爱,理应是作为最后的发泄和纵欲的,本来就不应该享受那些恋人之间才会存在的多余的温存。
但是还是讨厌。

方灿趴在李旻浩身上,两具汗湿的身体紧密相贴。他把头埋在李旻浩颈窝,舔舐啃咬对方侧颈的皮肉。
已经顾不上会留下痕迹之类的事,旻浩不是也把自己的手臂当做猫抓板了吗?
可是习惯性地想要接吻的时候却被躲开了,他不甘心地再凑过去时李旻浩仍然扭开脸躲。
方灿的喉咙深处发出表达不满的呼噜声响。这总是让李旻浩感到神奇,就像一只真正的动物。

“灿啊,我明早就走。”

李旻浩不知道说出这话的时机是否差劲到极点。

可是非要接吻的话或许就真的走不掉了。

“明天是平安夜……”

“嗯,我知道啊。”

方灿的身体意料之中的僵硬了,他如同丧失斗志一般,身体泄了力气压在李旻浩身上,在他耳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李旻浩搂住方灿的头,手揉上他后脑勺,手指穿过蓬松的自然卷发,指腹轻柔地按摩头皮,就像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方灿趴在李旻浩身上,耳边的喘息却凌乱不堪。

“什么啊。”

“你在哭吗?方灿?”


整夜肉体纠缠的最后,两个人已经不局限在卧室,最终赤裸交缠的身体双双栽进客厅沙发。

李旻浩一个翻身骑坐在方灿身上,就算接下来发出的声响可能遭到邻居投诉也顾不上,反正投诉信他是收不着了。

自那之后他们的做爱过程中只剩下喘息和呻吟,再没有实质性的话语交流。
因此也逐渐转变为更加纯粹的肉体交合,几乎不是为了快感,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最后一次而做爱。像被上了发条的机械小人,或者被施了绝对不可以停下的咒语。
在肉体限度内不要停下,不会停下,不能停下。如果停下的话,舞台的幕布将落下,一切就会结束。

方灿的鸡巴卡在李旻浩臀缝间,随着李旻浩扭腰的动作来回滑动磨蹭。方灿被磨得难耐,胡乱揉捏着李旻浩的臀瓣,直到李旻浩抬起屁股,扶着方灿的鸡巴将它重新塞入身体,挤压着体腔内部的稠液,发出咕吱咕吱的声响。

李旻浩始终保持猛烈而高频的骑乘频率,肉体交合的淫靡声音在房间内回响。公寓的地暖温度很高,被汗水打湿的前发乱七八糟地贴在额头上。

方灿的手指强硬地掰开李旻浩因快感而握紧的手掌,两个人十指交缠着扣在沙发布单上。
像两本每页彼此相贴的书,就算有一方挣扎着试图离开也始终紧密相贴。

一定要分开的话,可能会全部可怜地碎掉。

方灿说,我爱你。
李旻浩说,嗯,我也是。

方灿说,不行,不行啊,你不能每次都那么说。

说完整吧,旻浩,把那句话说完整。

腿部肌肉的酸软几乎到达极限。连大脑都要摇出身体外的起起落落间,李旻浩这会儿却被别的东西吸引走注意力。
他眯着蓄满生理泪水的眼睛,头部以下的躯干动作并没有停止,只有视线落在不远处墙壁上方悬挂的旧式时钟上。

耳边两个人交错的喘息声,肉体激烈交合的声音,以及从自己口中或自己身体里发出的声音,全都一点点、一点点安静下来。

李旻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方灿还在投入地跟随骑乘频率挺腰操他,后穴陡然收紧与痉挛提示他已经是高潮前的最后阶段,他配合着掐住李旻浩的腰,加快动作与力度,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可能是母语中的脏话,可能是李旻浩的名字,可能是别的什么,但是李旻浩都没有听到。

李旻浩身上的热汗淌下来,有一滴落在方灿脸上。

咔哒。咔哒。

[0:00]

如果十二点前不能离开的话,属于仙度瑞拉的魔法就会消失。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灿啊,”

“我也爱你。”


End.(maybe tbh…?)

この記事が気に入ったらサポートをしてみません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