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ek.6-You Make It Feel Like Christmas》

「真虧你可以在這種環境下工作。」
亞述在懷生手邊放下冒著熱氣的茶杯,茶杯盤上用紅色琺瑯勾勒出的花朵圖案與魔術師擅長的罌粟花魔術倒有幾分相襯。
「跟以前幫阿紀收拾善後的工作環境相比,這裡還有親愛的同胞幫我泡茶已經算好很多了。」懷生故作俏皮地眨了下眼,端起茶杯時道了聲謝:「哪來的茶?」
「頭等艙房每隔兩間就會設有給服務生準備茶水點心的隔間,我從那裡借了茶葉、然後加了一點醒神的薄荷葉跟檸檬。雖然對我們來說茶只是有味道的水分,但醒神的效果我想多少有一點。」亞述回答,將托盤上另一杯茶端給在搬來臥室的四方牌桌上伏案抄寫的埃格蕾。
「不愧是謝菲爾德家的家僕,真希望我家那個大塊頭可以學著點。」
「請別為難皮圖先生了。」
明明是看慣的頭等艙房格局,唐納德的房間卻因為四處散落的書物文件--這大部分歸咎於懷生把找得到的紙本全攤在地上--、留著可疑污漬的布巾和隨意堆放的行李而顯得髒亂不堪,幸好之前還嗅到的某種蛋白質腐敗氣味已經淡了許多,不然這種下雪天還要關窗開暖氣對凡派爾的鼻子只是種折騰。

整件事起因是瑪姬在替凡妮莎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了唐納德塞在寫字檯抽屜裡的書信,而懷生在看了內容之後則興致勃勃地表示信上有密碼、並一手攬下破譯的工作。瑪姬當時抱怨那裡頭肯定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秘密,旁邊的奧菲也點頭表示贊同,但他們倆卻對秘密都毫無興趣的樣子。
時逢聖詩節,艾莉雅被那個性格熱鬧的凡派爾找去參加派對,她拉了瑪姬一起去玩,兩個女孩子旁邊沒人護著總讓人有點擔心,懷生就讓奧菲陪她們去了--或應該說懷生覺得目盲的前獵人幫不上忙所以讓他跟埃格蕾做為人手交換比較正確。

「那本書是…之前在圖書室垃圾桶裡撿的…?」亞述注意到懷生桌上攤著的藍皮書似曾相識,他現在才看清楚書名,是《關於吸血鬼你應該要知道的100件事》。
「本來是胡根朵恩小姐作為聯絡我的暗號使用的書,當時不知道被誰扔進垃圾桶了,可能是看到書籤繩上的『Help me』後誤會了什麼吧?」邊將香菸點火的懷生拉起紅色的書籤繩,已經有點暈糊的字跡寫著求救訊號和他們現在所處的房間房號。
「呃…與其說誤會不如說、」
「沒錯。--有人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個求救訊號。」
螢石的同胞扯出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是,變態?」埃格蕾加入話題。
「不是唐納德。有可能是這個自稱擁有『白雪公主文書』的人。」懷生說,翻動書本,指出其中一頁上看起來是手寫的註解:「這裡,這句話乍看是註解其實跟這頁的內文牛頭不對馬嘴,但用你們剛剛算出來的凱薩密碼位移量去推、再以異位構詞重新排列--」

「白雪公主-交換-閣下-擁有-之-鴿子…鴿子?」

「『若此情報屬實,將以白雪公主文書交換閣下所擁有之鴿血紅寶石』,大概是這樣的意思。這本書上以這個人為首進行了很多這種秘密交易,主要是金錢和寶石--可能是指凡派爾--的交換,而出現白雪公主文書的這句暗號則是最新的一筆,這筆還沒得到答覆,有可能是在收到回答之前胡根朵恩小姐就把它拿來當傳話使用了吧!然後,書就被扔進垃圾桶。」
「所以才推測是留下這個暗號的人怕東窗事發而先丟掉了書嗎…但如果這樣的話,把整本書銷毀會比較恰當吧?圖書室裡也有暖爐。」亞述思考。
「可能有什麼來不及處理的原因?你幫我包紮傷口的時候,桌上有一杯還熱著的茶;另外,那台留聲機開著。」
茶杯,留聲機。亞述回想起來他抵達圖書室時看見的景象,就像有什麼人剛匆匆離去那般
「跟死神擦身而過了呢,賽拉佛的孩子。」像看穿亞述所想,懷生愉快地吐了口煙。
「欸!會死嗎!」
「這艘船很危險,我不是跟你說了?」
「你只跟我說有獵人吧!」

「--白雪公主文書。」埃格蕾揚聲,拿著抄寫好的文件從椅子上跳下,走近兩人:「瑪姬說那是夜梟在尋找之物,那是什麼?」
「那是,關於『螢石之目』的獵殺與標本製作手冊。」懷生收下文件,語氣輕鬆地解釋:「就如同胡根朵恩小姐想摧毀所有的礦場,我的目的是找出所有的白雪公主文書。讓那種研究自己種族的行為模式、甚至詳盡載明要如何殺死我們才能產生最好的『眼睛』的書在外面流傳,想想就覺得很噁心。」
「那本書長什麼樣子?」亞述問。
「正確來說是一套筆記。因為原典只有八本,所以多以手抄本的形式流傳在獵人之中;有時候也不一定八本都俱全,很多人都只拿到其中幾章的手抄本而已。」
「這是你跟瑪姬合作的原因嗎?」
「雖然持有白雪公主文書的人不一定是礦場的關係者、但礦場的關係者一定會持有白雪公主文書,所以,對,這就是我跟胡根朵恩小姐合作的原因。」懷生說完,把燒短的香菸往快被菸頭淹沒的菸灰缸裡掐熄:「也有一方面是,如果想自己做夜店生意的話,礦場的存在確實挺礙事的。」
「該說不愧是穆先生嗎…。」亞述嘆息。
「傻瓜,這田可肥的。」
妳要去跟參贊小姐打小報告嗎--他這一句是詢問埃格蕾,但就見那表情總是沒什麼起伏的幼嫩少女凡派爾搖了搖頭,否定了猜測。
「我相信夜梟不會傷害瑪姬,所以我會幫你保守秘密。」說著,她稍微踮起腳來摸了摸椅子上的懷生的頭。
「哈哈,這可真是個辛辣的警告!」
躺進路易十六安樂椅的椅背裡的懷生拿起茶杯,茶有點涼了但不要緊,今年聖詩節看來將會被窗外的雪給籠罩上銀白色,他看著因為也想摸摸亞述的頭而要他蹲下來的埃格蕾,覺得有趣的同時也意識到這好像是十分難得地、與不是部下的凡派爾共度的聖詩節。

「好了兩位,休息時間結束了,我們還得趕在派對結束之前把剩下的翻完啊。」
「你肯定是擴大解釋了Tea time的意思了吧穆先生!」
--然而就在這時,整個房間的燈光啪地一聲消失了。

×

從中午開始,克萊門特號上空飄起了銀白的雪花。
那個愛熱鬧的凡派爾在聖詩節前夜舉辦了派對,艾莉雅由於之前提供香料請對方做了草莓奶油蛋糕的關係被對方邀請去幫忙餐點的籌備工作,結論上來說也算是參與了這場派對。反正機會難得,她順便也邀了血緣上屬親戚的瑪姬、友人伊芙及她的凡派爾安布羅修一塊兒參加,雖然亞述和埃格蕾被懷生找去幫忙處理前幾天發現的密碼文書,但有奧菲作為護衛陪同出席倒也不用太擔心在會場會遇到什麼危險。
派對上一位牧師領唱聖詩,愛熱鬧的凡派爾則主持交換禮物的節目,臨時組成的樂團除了演奏聖詩節傳統曲目以外也有輕鬆搖擺的舞曲,盛裝出席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跳舞,場邊自助的酒水餐點即使比不上航行第一周時那樣豐盛,卻也足夠令人盡興。
認出自己抽到的禮物是艾莉雅製作的香包的伊芙來向她道謝,並詢問艾莉雅抽到了什麼。
「克萊門特的紀念對杯,應該是從房間順手拿來當禮物的吧?」艾莉雅舉起拆開包裝紙的盒子。
「畢竟是『想跟別人交換禮物』的遊戲呢!」伊芙呵呵地笑得開心。

替艾莉雅再拿一些點心和潘趣酒的瑪姬和奧菲此時從餐桌折返,他們遇上小心翼翼捏著兩杯香檳的安布羅修,但當三人正要向她們走來,啪地一聲,派對會場陷入一片黑暗。
「呀!」
「是什麼活動?」
「停電?」
黑暗中人群騷動起來,從哪裡傳來玻璃酒杯摔碎的聲音,艾莉雅連忙握住伊芙的手讓她靠近自己,腳步聲混亂,幾個有抽菸習慣的乘客點亮隨身攜帶的火柴或打火機。

降雪的夜晚不會有月光,在這一瞬間降臨的全然黑暗裡,能看清的只剩凡派爾--

「…哇,抱歉,我撞到誰--皮圖先生?」一想移動位置就碰到如牆壁般厚實的盲眼獵人奧菲,艾莉雅這才想起對方也能在這片黑暗中活動自如的事。
可能是一判斷狀況有異便率先繞到兩人後方將她們與其他乘客隔開來了吧,面前很快便趕來帶著瑪姬的安布羅修,「安!」、「伊芙!妳們都沒事吧!」,在確定沒有人趁這場停電引發騷亂後,聽見了主辦的凡派爾用大嗓門呼籲與會者不要慌亂的聲音。

之後很快便查明停電並非活動的一環、而是整艘克萊門特號都無電可用,房間與各項需要用電的設施悉數停擺,只有船身輕微搖晃的虛浮感證明郵輪仍在這片海域航行。
事出突然,派對也於焉解散,唯一麻煩的是停電之後連暖氣也停止供應,幾名人類號召對配電盤熟悉的自願者組成隊伍想去被玫瑰花藤纏繞的鍋爐室一探究竟,艾莉雅和瑪姬則決定先與她們的凡派爾會合。


「--我理解了。我在路上還猜想艾莉雅會不會先去調查停電了。」
「某人的眉頭都皺在一起了我怎麼捨得去呢。」
裹著厚外套的艾莉雅往面前煮食爐上的熱水壺裡丟入之前柑橘片、薑片、伊芙贈送的肉桂條、帶上船的乾燥香料,最後再倒入整瓶的紅酒,與配電裝置無緣的燒炭型煮食爐是沒有暖氣時的救星,正好頭等艙房隔壁的茶水準備隔間也不大,靠著這一點炭和拆下來的椅腳木頭應該多少能撐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前提是明天能放晴、以及在早上之前能恢復供電。
「話是這樣講,其實艾莉雅根本沒打算去吧?」在一旁櫃子上用懷生給的火柴點亮蠟燭的亞述沒好氣地說。
「嗯哼,畢竟我也不懂配電盤,去了只是礙手礙腳。」於是艾莉雅大方承認。
逐漸燒熱的紅酒從小小的壺口漫出蒸氣,香料與酒香聞著就十分溫暖,艾莉雅熄掉火,催促著亞述拿出派對上交換禮物得來的對杯--儘管同樣的東西自己房間也有--,將熱騰騰的香料紅酒注入杯中。
啊~活過來了--艾莉雅兩手捧著杯子發出感嘆,讓凍冷的指尖被熱酒溫暖。

「話說回來,艾莉雅把收音機一起搬過來,應該不是只想為了聽聖詩節歌曲吧?」亞述指指放在窗台上的收音機,窗戶向外突出牆面做成半圓弧設計的空間,天線緊貼著的冰冷玻璃之外是紛飛的雪夜。
收音機裡斷斷續續播放著音質不良的God Rest You Merry Gentlemen,那是聖詩節最經典的一首頌歌。
「哦,剛剛去拿外套的時候聽見它一直發出嘰嘰嘰的噪音,就覺得這邊如果收訊比較好,應該能聽到有趣的東西。」艾莉雅啜了一口熱紅酒,將另一杯酒放進裝有雪的盆子裡降溫。
「『有趣的東西』是指…?」亞述半信半疑地皺皺眉頭。
「總得試了才知道。雷光你隨便挑個喜歡的頻道吧!」
「叫我挑個喜歡的、」
猶豫了一下,亞述伸手去轉收音機上的旋鈕,嘰嘰,樂曲聲逐漸轉小、摻入雜訊,之後又隨著指針移動漸漸地變清晰,但這次不是聖詩節頌歌,而是正經八百的廣播主持人聲。

歡迎收聽花園電台。今日也是和平的一天。

「花園電台?」
「溫德海姆的電台吧?看來是收到那邊的電波了。」艾莉雅將音量旋鈕轉大。

--接下來是讀書會的消息。
南區社會福利型讀書會發布通知,將於近期內舉辦大型拍賣會,
日期及詳細內容會在日後公開於總館及相關圖書館公佈欄,
還望有能力與興趣的國民多加支持。

溫德海姆竟然連這種拍賣消息都要當成昭告天下呢--覺得不可思議的艾莉雅對廣播內容發表評論。

娛樂藝文方面,歌姬埃狄莉雅‧貝瑞絲塔今日睽違半年與新男友出席公開活動,
她表示,已走出痛失未婚夫的憂傷,感謝這些日子以來支持她的歌迷--

沙沙沙,播報人聲又再次被雜訊取代,亞述左右撥動頻道旋鈕,見前後似乎再也沒其他可收聽的電台,乾脆一口氣轉到底。
艾莉雅本來以為會聽到什麼可怕的雜音,但那並沒有發生,仍然保持普通音量的沙沙聲中過了一會兒開始有一個高頻率的單音不規律地反覆響著。
滴滴、滴、滴答答。
這個聲音,這個頻率是--
「…摩斯、密碼、?是電報?!」
辨認出那是由電鍵敲出來的電信訊號的艾莉雅急急忙忙放下杯子尋找能書寫的東西,然而他們到這隔間來避寒的時候可沒攜帶紙筆,她於是扳下一根蠟燭吹熄,就著其他蠟燭的火光直接把轉碼書寫在從軍裝外套口袋裡找出的一張紙片的背面。
「它說了什麼,艾莉雅?」亞述好奇地湊過來,順手把泡在雪碗裡降溫的杯子拿出來、加入艾莉雅已經抽好的血。
「『Is Everything Going well, Mr. Gentle』。」艾莉雅朗誦道:「然後回應的則是『Bad Luck. But I Can Handle It』。可能是攔截到電報使用的電波了,至於使用這段電波的人則是、」
這艘船,嗎?」很快就猜出艾莉雅想說什麼的亞述接話。
「克萊門特走的是偏離普通船班的航線,這附近不可能出現其他船隻,所以唯一的發信源只會是『我們』。」艾莉雅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蠟燭點著櫃子思考了一陣,半帶自言自語地說:「這裡的『Bad Luck』難不成是指停電嗎?所以發電報的傢伙在剛剛那些去查配電盤的人之中?紳士…不,還是溫柔先生?聽起來很像暱稱,不是本名吧?克萊門特的電報房跟船長室一起在最上層的小艇甲板,那裡的通道我記得都被玫瑰藤封死了--」
「--所以發這封電報的人,是讓克萊門特航向溫德海姆的主謀嗎?」亞述吞下紅酒。
「有可能。而且,也會是給你們寄出船票的人。」
「是獵人?」
「至少一定是人類呢。」
「現在去電報房的話抓得到人嗎?」
「機率很低,從我們這邊過去太遠了。」艾莉雅搖搖頭:「溫德海姆有這個人的接應,也就是說對方可能是當地人、或是像瑪姬一樣十分熟悉王國的人,上船時拍照的房間,你記得我說過計時器不是阿爾法的產品吧?這麼一來或許就說得通--啊,對了!說到相機!」
像突然想到什麼,艾莉雅翻起眼前這張被她臨時用來寫轉碼的紙,那原來是一張空白的行李申報單,是幾個星期前她跟伊芙、恐明兩人一起在倉庫裡找到的。
「我一直在想這上面的『If you are interested. AM6954』是什麼意思!搞不好是這樣!」她跳起來,調整收音機上的波段鈕,將短波轉成中波,再將數字轉盤轉至6954。

聽得到嗎?要是有聽到就好了呢!這是針對克萊門特號限定放送廣播--

從收音機中,傳來了一名年輕男性的和善嗓音。
艾莉雅和亞述面面相覷,像是交換了一個『中獎了!』的眼神,然後她再伸手轉大音量鈕。

--觀察顯示某些凡派爾除了吸血之外,會讓人類長期、或許會是好幾年,吸收自己的
體液。只要耐心餵食培養一段時間,似乎就能夠改變人類血液的味道,
對於凡派爾來說似乎會加倍美味--

「這是…胡根朵恩小姐也提過的『血奴』吧?」亞述揚起眉頭。
「如果我是凡派爾的話可不會選擇這種飼養方法,太沒效益了。」艾莉雅也撈回自己的紅酒,一知道這段廣播的內容,她就像失了興趣似的。
「我的話,…唉,算了,我好像也沒有談這個的本錢。」異食癖的凡派爾青年只能苦笑。

--我們和他們都稱呼受到這樣待遇的人類為:血奴。

「雷光想養我的話我不介意哦?」那雙漂亮的灰色眸子在燭光照亮的雪夜裡閃閃發光。
「…到底是誰養誰還不知道吧。」亞述斂下視線,盯著自己的杯子,左臉的紗布掩去了表情。

有興趣嗎?要不要試試看呢?重複一次--

噗滋。聽上去是預錄好來不斷播送的內容被艾莉雅切斷,她將波段鈕轉回短波,音質不良的喇叭裡這次傳出O Come All Ye Faithful最後一段的副歌旋律,然後在歇止數秒之後唱起了Amazing Grace,這個頻道似乎是個播放聖詩頌歌的電台。

「說起來,香料紅酒放冷了不會很難喝嗎?」
「我覺得比起妳以前把伯爵茶混了什麼豆汁的味道來得好。」
「黃豆。而且那個不叫豆汁,叫豆漿。」
「都是豆子打出來的水吧。」
亞述轉頭,就與艾莉雅對上視線,人類女孩於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對你來說豆漿跟果汁一樣嗎?她笑得合不攏嘴。或許對凡派爾來說這世界上的食物就只是『血』、『水』和『除此之外』,但那其實也無所謂,簡單一點,就簡單一點,生活如此,她與他也可以如此。
「哎,妳也笑得太誇張了啦艾莉--、」


猝不及防的,柔柔軟軟的,吻。
既不是落在額頭、也沒有隔著左臉的紗布,除了一個意思以外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這樣的吻。
聖詩節快樂,雷光。她說。
亞述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眨了又眨,螢石的鈍質切光像覆上一層水氣,欸唔啊呃,他一邊發出語意不清的發語詞一邊後退得十分踉蹌,要不是接著就這麼撞上牆了不然艾莉雅真的以為他會暈倒。
「--我、」

忽地,滋滋地一聲。
頭上燈泡閃爍了幾下,電來了,燈亮了,一瞬間的眩光讓兩人都嚇了一跳,只是眼前因處於明亮中而使整張彷彿煮透的紅蝦子的臉原形畢露的亞述更令艾莉雅愣了一會兒。不過在她即將發表感想之前,亞述還空著的手已經快速伸來摀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