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两拨千钧》第五章
结果直到这顿饭吃完青纭姑娘也没再出现。倒是陆思谅和陆离又先后离去，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当方谦君正纳闷的时候，陆思谅回来了。
“小侯爷，”陆思谅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又或者，纯钧公子？在下有件事想请公子相助。”
请我帮忙？小侯爷心底白眼三连翻。不趁机给他个下马威……方谦君眯了眯眼，“嗯？说来听听。”
“纯钧公子虽然是第一次出山回京，但先前也曾奉师命下山游历，并因此名满天下，想必功夫了得。”
恭维我？晚了！面上不动声色，方谦君心下暗自哼哼。
“所以，能否请公子和我一道，上路寻人？”
“寻人？”方谦君听到这毫无头绪的邀请，皱了眉头，“江湖上谁人不知，要说消息灵通无所不晓，莫过于风信子湛蓝，要说眼线遍布天下寻人足不出户，莫过于铁笔判官任歌。你不去找这两个人，找我作甚。”
“纯钧公子说笑了。其他暂且不说，要得到他们二人的消息，肯花大价钱便非难事。只是此番路途未必平顺，这二人又从不肯插手江湖恩怨，只肯贩卖情报，遑论寻人。”见无人反驳，陆思谅接着道：“且就算是这二人联手，我想也未必敌得过公子的一只右手。更何况……”
陆思谅语调一肃，面上神色也不复平日温和，竟给人以难以摹状的压迫感。
“更何况这次要找的人里，有一个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谁？”方谦君心下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筑月居客，许睿。”
……
“我要怎么相信你？”方谦君的指尖已经开始有点冰凉。以师父的功夫，能让师父失踪……
“……就凭我要找的另一个人。”
“这次又是谁？”
“家师，杜铁君。”
有半炷香的安静。
杜铁君。
如果说江湖之人皆可分为白道黑道，那么，为了杜铁君，就不得不破例了。
说他正派，十二年前西域摩尼教潜伏中原武林意图将之颠覆，是他不顾安危在七月之内收集了所有魔教爪牙的潜藏身份，并联手白道四大高手大战摩尼教主，还中原武林一个安宁。
说他邪道，五年前，又是他一举灭了江湖七大派之一的西湖云龙帮，随后便隐匿江湖，期间又偶有传出他杀害白道人士的案子。
所以就这么一个人，谁愿意冒充他的徒弟，揽祸上身呢？
那么眼前这位，果真是杜铁君的徒弟么。
“这杜铁君本就是江湖中行事诡谲、曾杀害我白道人士的邪魔外道，你是他的徒弟，说的话又有几分准头！保不准也是来害我们的吧！”柳花吟沉不住气了，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耐得住性子的人。
“邪魔外道？”陆思谅冷笑，“我倒要听听，家师如何邪道了？”
“你！”柳花吟咬牙，“一夜之间灭西湖云龙帮，全帮上下两百多条的人命，难道不是杜铁君的所作所为！我的舅舅……”柳花吟声音一沉，“我舅舅一家，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待自己如亲子的舅舅一家一夜之间遭此横祸，每每回想，柳花吟的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司空忌伸手揽住他的肩，将人护入怀中。
“呵。江湖上人人都说，家师灭了云龙帮，说他杀了多少白道豪杰。”陆思谅轻轻地转动手里的杯盏，“那你们这些白道怎么不说说，当年我师父是怎么样拼了性命地帮你们铲除西域光明宫，又如何一个人游走大漠，隐居白龙堆中，三年才得以复原！”
“你们说他一夜之间灭了云龙帮不仁不义……”陆思谅轻笑出声，“可你们有谁知道，云龙帮干了多少贩卖女童、勾结官商、为谋钱财陷害武林同道的勾当！你们觉得，当年魔教混入中原是偶然么？没有内应，他们能不知不觉地安插那么多眼线？”
“你说云龙帮……”被方才顷刻之间的变故击得愣怔的方谦君刚缓过神，就听到了这些江湖上从来不曾听闻的消息。那陆思谅的表情如是凝重，一点不见先前的调笑之情，让在场之人不得不宁下心神理清思绪。但柳花吟可没那么冷静了，“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陆思谅神色一黯。
“荒唐！单凭一句没有证据就想糊弄我们，你未免太小看人！”柳花吟拍桌怒道。
“你们不记得云龙帮当夜的一场大火了么？”陆思谅看了在场众人一眼，而后道：“那把火并非家师所放。”
“什么？”三人面面相觑，皆是难以置信。
“云龙帮灭门之事，并非家师所为。”陆思谅道，“师父本想将为恶的几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给其他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谁知道，当夜的一场大火，竟将整个云龙帮付之一炬。
“其他人，包括留居帮中的那些妇孺，皆死于那场大火，连家师当时亦是死里逃生。当时，师父早已找到云龙帮藏匿罪证的库房、并将帮主谭平带至库房质问，并欲在处置谭平之后将那些证据拿出，以表明事实原委。可是……”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于那场大火。
那些证据，包括云龙帮上下大小所有的秘密档案、交易留底，一份不漏地存于库房当中。
“事后师父曾回过一趟云龙帮，他到了那间库房，里面竟连灰烬都不剩，只有一地焦黑。”
“你的意思是，”司空忌接过他的话，迟疑道，“有人不想让杜铁君知道云龙帮的秘密，不想让他示之武林，又或者……”他又道，“有些东西，杜铁君不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
于是，杀人灭口顺理成章。
“我师父虽被你们称为邪魔，可在那事之前，你们都该知道，家师虽行事全凭心意，却从不杀妇孺与无罪之人。”
这也是为什么杜铁君在江湖人眼里，总是亦正亦邪，总有些模棱两可。
“废话少说。”听了这么多，方谦君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师父和杜铁君的失踪，和这云龙帮被灭有什么关系？
但这陆思谅，也不像会说废话的人。
“我师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