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城」骗子同桌

*非典型哨向/私设多

家族哨向系列《瓶塔》

近几十年来，随着生物的异化现象增加，人类的生活空间收到严重的压榨。为了防止异化生物攻击人类、进一步扩张以及将异化传染到人类群体中，不同分区的政府都组织了自己的哨向军队。

哨兵和向导是人类群体中分化出的极少部分人群，长远来看，由于哨向的人数实在太少，普人类无法直接和强大的异化生物对抗，人类的生存将会受到严重威胁。虽然科学家指出人类群体总体已经趋向于进化出哨向能力，并且进化速度极快，但是在未来五十年内，人类拥有哨向潜能的新生儿覆盖率依旧无法达到50%。

为了解决当下哨向供不应求的状况，各区域政府都在暗自筹备“先行班”对青少年们进行分化前引导和训练。以培养出“精锐化”的哨向群体。用有限的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哨向资源利用率最大化。分化前的青少年们会经历多轮筛选，被选中的人的档案自动被录入塔内档案，其家属可以接受到政府补助。

先行班的学生们都是经过多轮体测和脑测筛选，他们的综合排名和单项排名会进行结合对比，择优录取。

金昇玟就是先行班的其中一员。

他们是第一批先行班成员，由于筛选严格，最终进入班级的只有十三个人。金昇玟觉得其它的十二个人都极其的无趣，于是他决定当那个两两同桌里面唯一一个落单的人。金昇玟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对趣味性要求极高的人，在终测的时候他已经见过这批人了，那时候他就开始对每个人进行了趣味性评估。很显然观察出来的结果令金昇玟很失望。

因为那群人看上去不但很无趣而且还很弱。

当然在集训三天之后金昇玟就遇到了有趣的人。并且他很强。至少再金昇玟眼里来看是这样的。

教授在开班第一天就说明了当下的情况。政府本来计划的是招14个人的，因为哨向本身讲的就是配合，不可能会让学生落单。但是由于先进班的要求实在苛刻，选人也是分数制而非排名制，所以在一轮轮筛选下只能选出13个人。总结就是，没有更多的、有足够天赋和潜力的人了。

“当然，那也不一定。”教授说。同时看向了金昇玟旁边的空座“毕竟总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的。”

金昇玟没有料到教授口中“特殊情况”这么快就会出现。

教授领着穿上新制服的韩知城进了教室，然后开始和大家说明情况。韩知城是所有入围者里面脑测成绩第一，但是体测成绩远远达不到标准。所以结合综合成绩，韩知城就这么被刷下去了。也恰好是因为招不满人，政府才会又一次看向韩知城。

最终在三天的会议讨论下，政府最终决定留下韩知城。

脑测第一？金昇玟听到之后就一直死死地盯着韩知城。

金昇玟是出生在名门的孩子，从小都受到严格的训练。他自己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所以他会努力去提升自己。金昇玟就是在同龄人中最强的那一类。因为知道自己很强，金昇玟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自负的。可能这个用词不太准确，但是金昇玟就是觉得不应该有人会比他还强。

脑测第一的人，应该会很有趣。金昇玟注意到韩知城圆圆的眼珠子，和细瘦的腰肢——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很强的样子。反而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会让人觉得韩知城很单纯很天真，很……幼稚。

毋庸置疑的，韩知城被安排到了金昇玟旁边的座位。

“韩知城？”金昇玟侧头去看韩知城“我是金昇玟。”

韩知城头也没抬，只是瑟缩了一下肩膀，然后微微点头。韩知城点头时其实就在想，旁边这位叫金昇玟的人会不会在心里骂自己没有礼貌。

金昇玟看韩知城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书本，觉得可能是人家太过于专注了不想理他。金昇玟又瞥了一眼韩知城，便去看自己的书了。

其实韩知城不是一个很专注的人。很多人说他专注，实际上那是他在自己脑袋里畅游体现出来的样子。他很容易受到干扰，就像现在一样。

金昇玟，好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会在心里骂我吧。韩知城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金昇玟皱眉的样子，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他只是认生，求求金昇玟不要误解他。

今天政府安排了分化测试。
“脑子好的应该都是向导吧……”教授在把测试用的码分发完后冷不丁地嘀咕了一句。

“偏见。”

韩知城听到自己身旁的人也在嘀咕着。他本来是想观察一下金昇玟的表情，结果转过头的时候金昇玟刚好转头来看自己。眼神里面是有着愤怒和……询问？

就是好像在寻求你的认同感一样。

但是不可否认，虽然普通向导的地位很低，但是人们对“聪明人”的刻板印象就是向导。韩知城在正式参加先行班海选前还像政府递交了匿名信，讲的就是关于哨向平权以及刻板印象的。当然，政府是不会收到的。

综上，韩知城确实认同金昇玟的说法。所以他也对着金昇玟点了点头。
“唉，韩知城，你觉得你以后会分化成什么呢。”金昇玟收回那一刹那放在韩知城身上的目光，压低声音轻飘飘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金昇玟这么做，是为了让韩知城没有那么紧张。他看到了韩知城抖动的手，刚好他学习过一些医学知识，金昇玟认为韩知城这个是心理疾病躯体化症状。十四个人的班级，同桌二人互为搭档。如果因为韩知城认生而导致后续他们合作不当，实在是亏损太大。

金昇玟黏糊糊的声音像是咬下蜂巢时发出的声音，韩知城听助眠时最喜欢听这个，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就要被蜂蜜包裹住了。虽然金昇玟离自己不是特别特别近，但是韩知城感觉脖子痒痒的。这让他想缩起肩膀然后起身逃离金昇玟。

好在他忍住了。

“我觉得我可能是哨兵。”

金昇玟没想到韩知城会回答他，而且答案也是出乎意料的。

并不是说类似于聪明的都得是向导这种刻板印象，而是韩知城真的很瘦，看上去也有点营养不良。如果有哨兵基因的话就，一般在分化前就能看得出来。因为哨兵分化前通常都比一般人身体好、强壮。

“哨兵？”金昇玟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韩知城在被反问后依旧点着头。

“是的，我觉得我是哨兵。”

韩知城告诉金昇玟，他情绪很不稳定，脑子里面也总是会有嗡嗡声。之前他以为自己有耳鸣一类的疾病，但是他检查不出来。如果这种精神状态去做向导，那可是很致命的。

“你有考虑过……第三种情况吗？”

“没有，我必须是哨兵或向导。”韩知城知道金昇玟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不能这么想。因为他没有任何收入，家里只有重病的哥哥，他要活下去的话只能进入塔内，靠政府养活。政府也能帮他把哥哥的医疗费给出了。

“好吧，”金昇玟点头。韩知城在他看来就是一个性格古怪的人，不过也挺有趣的。

“你的码不贴吗？”

“呃我……”韩知城默默地把拿着码的那只手缩到了制服的衣袖里。他手还在抖，肯定贴不好。

“我帮你？”

“啊，”韩知城抬眼，睁大眼睛看着韩金昇玟。金昇玟和他说话的语气还是这样，淡淡地黏糊糊的，让他放松的。于是韩知城把码递给了金昇玟。

韩知城感觉金昇玟身上有一种什么魔力，让他被包裹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球体里，很舒服、很暖和。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是金昇玟对于他来说似乎不是陌生人了。

码要贴在左大臂上，金昇玟让韩知城把袖子挽起来。宽大的衣袖下面是细瘦的手臂。

金昇玟撕下码后面的纸，然后找准位置轻轻地贴上去。金昇玟太轻了，贴纸边缘触到韩知城的皮肤，再慢慢地和他的皮肤贴合——整个过程让韩知城汗毛直立，头皮发麻。贴好后金昇玟还用手指去压实贴纸。金昇玟没意识到自己手指的温度隔着层贴纸还能灼烧到韩知城。

韩知城盯着金昇玟，金昇玟的手指离开了，但是他的温度仿佛停留在了他手臂上，持久不散。他的心跳也因为这一抹温度而加速跳动。

“盯着我干什么？”金昇玟轻笑。

“啊？有吗！”韩知城迅速把衣袖放下，同时转开头。这个金昇玟，太可恶了……

金昇玟看着韩知城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韩知城头上有一撮呆毛，随着韩知城头的转动而弹动，像是在引诱着金昇玟去扒拉它似的。不过金昇玟忍住了。

挺有趣的，韩知城。

“真的是哨兵？”金昇玟看到了韩知城的检测单。
“嗯。”
韩知城分化成哨兵的概率高达75%。一般情况下，检测高于30%就几乎是可以分化成功的了。但是金昇玟觉得韩知城分化的话会很牵强。
他拍了拍韩知城的肩膀“那你现在是不是要开始锻炼身体了？”
“……什么啊我看上去很弱吗？”
“我觉得我可以扛得动你。”
“我们俩半斤八两吧？”韩知城捶了一下金昇玟的肩膀。“你呢？向导吧？我感觉你很希望自己成为向导。”
确实是向导。金昇玟的检测显示他有57%的向导分化概率。不过他很好奇韩知城为什么会这么想。“不一定。”他声音下沉，“你怎么会这么想。”
“直觉。”韩知城眨巴着眼睛。“……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金昇玟放下拉着的脸，勾起嘴角“啊——就是向导哈哈哈。你的直觉挺准的。”
“啊……吓死我了”韩知城嘀咕。“还以为你生气了什么的……”
傻吗，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金昇玟看着撇嘴的韩知城。

韩知城被教授称为“班上唯一的哨兵”。他说这个是天赋造成的。韩知城生来就是战斗力又强脑子又好的天才。

“这么说的话，我很嫉妒你呀……”金昇玟打趣韩知城。但是韩知城没有接话。“怎么了?”

“一想到哨向要配对我就头疼。”韩知城沉默了一小会才撇着八字眉和金昇玟说。“和人类相处知识一件头等难的大事。”
“我呢？”
“什么？”
“和我相处也很令你苦恼吗？”金昇玟语气上扬，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赌气的小孩子。这个时候金昇玟已经和韩知城当了五天的同桌了，他觉得再怎么样也该熟络起来了吧。

韩知城露出门牙“啊昇玟尼确实不太一样。”

“那我们以后可以配对吗。”

“那也得看匹配程度啊……”韩知城感觉自己的脸很烫。虽然说由于向导资源稀缺，一个向导可能要给上十个哨兵进行疏导，但是真真正正和向导配对、产生精神链接的哨兵只能有一个。这就是配对。

配对是一种互利的、必要的合作关系，尤其是在当下资源稀缺的社会环境中。入塔后，政府为了保证哨兵作战的攻击力也会强制配对大龄为成对的哨向。总而言之是一种不需要太多情感就可以构建的关系。

但是韩知城还是觉得这种话从金昇玟口中说出来就会带着些情感。反正韩知城是这样想的。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抖腿、左手手指捏自己的耳朵，并且躲闪着金昇玟的眼光。

“在先行班上我们也是一对啊，”金昇玟拍了拍韩知城的头“唯一一对哨向配对呢。”

“我们在分化前就磨合了，分化后应该可以配在一起吧。”

“……或许吧。”和人相处太难，但金昇玟是个例外,这点是韩知城必须承认的。

“韩知城，你不觉得奇怪吗？”此时的金昇玟正在擦拭着手上的血液。他们现在正在进行异种移植实验。韩知城手上还拿着猪的脾脏，今天的课题是异种生物移植，他正准备把这个给隔壁解剖羊的小组。所以他并没有时间和金昇玟说话。

韩知城挺喜欢待在实验室的，这个时候每个人都不会有过多的话题，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得集中在实验上，这样他可以避免和很多人对视、过多地交流。

他迅速地和隔壁组交接，之后回到了金昇玟旁边。
“你刚刚说什么？”
金昇玟坐在椅子上写实验记录 ，当然从韩知城走向他开始他就停了下来，把目光集中在韩知城身上。“说话啊……干嘛这么看着我？”
“感觉你很兴奋，你不会经常干这种事吧。”
“哈？”
“我觉得可能在屠宰场打过工，但是鉴于未成年人不被允许打工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杀过人。”金昇玟本来想板着脸说完的，但是韩知城那一脸愣愣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笑喷。
“……金昇玟你有时候真的挺让人无语的。”
金昇玟笑了一会终于平复。“我刚刚其实是说，我觉得我们的课程有点奇怪。”

“首先，我们这个班的目的培养出“精锐化”的哨向群体，”金昇玟压低声音“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学习的因该是如何让哨兵和向导更加强大不是吗？”

“那么不就是应该解决哨向当下存在的缺点吗。哨兵，敏感、精神脆弱，向导，体弱、无法自卫。但是为什么我们要学习移植呢。今天是牛和猪的内脏互换，说不定明天就是人和别的哺乳动物的互换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们解剖台上是不被允许出现活人的。”

“假设真的是人和哺乳动物内脏互换，你觉得有意义吗？”韩知城也压低声音“最终我们要掌握的绝对不是器官移植，而是将人完全改造。”

“疯了吗？”金昇玟不可置信地看着韩知城。其实比这句话更让他害怕的，是冷静过头的韩知城。韩知城轻笑“昇玟尼，哨向当下存在的缺点，难道不是数量太少吗？”

韩知城换下了医用手套，开始去摆弄电击器械“‘先行班’是政府直接管理的，规则是他们定的、资源是他们给的。我们可以成为法律管制外的那批人。”

金昇玟听得懂韩知城在说什么。掌权者可以一手遮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只是为了自己的个人利益。金昇玟不可能傻到连这种基本的社会规则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希望无辜的人不要受伤。韩知城在那边操控着仪器，机械臂移动的时候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让金昇玟很不舒服。韩知城用眼神示意金昇玟按下启动键。

“滋——”
高压电流在点击板间产生了电火花，韩知城找准位置压了上去。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生物扑腾了两下，与此同时心电图也有了起伏。之后台子上的生物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其它组的动作都停下了，他们将目光集中在了金昇玟和韩知城身上。

“我们好像是第一个成功的。”金昇玟开始记录数据。课堂结束后，两个人才知道，他们不单是第一个成功的，也是唯一成功的。教授安慰大家说这种异种生物内脏移植有时候也需要点运气，之后把韩知城和金昇玟两个人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但是你那个伤口缝得也太丑了。”
韩知城锤了一下金昇玟“那下次你去吧？”

“……”
“干嘛看我又不说话？”
“今天要不要去外面吃？”
“算了，”韩知城垂眸。“我吃派饭就行。”
“吃派饭还得等呢，你每天吃完才回家，天都黑了。”金昇玟假装不经意地揉了一下韩知城的头“走了，我请你吃。算是我们第一次移植成功的庆功宴。”

由于韩知城和金昇玟配合得太好，金昇玟在这之后也有了很多次找借口请韩知城吃饭的机会。

韩知城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那一米二的小破木床每次都会在他翻身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以表示抗议。好在韩知城的哥哥已经被政府接去医疗中心了，他也不用担心吵到哥哥。

他无意间听到了教授吩咐助教处理他们今天的实验材料。没成功的直接扔到异化生物活动的区域，成功的直接砍了和失败品一起扔到。助教笑嘻嘻地回答说那个活的要不就让它死得惨一点吧。虽然他早就料到那只幸存的生物会被杀死，但是他没想到他们的处理手段居然如此残忍。连一支安乐死都不愿意给。

如果以后试验台上躺着的是人类，他们又会怎么处置呢。那些在上层的人的心好像不是肉做的，而是和实验台一样这种冰冷的合金做的。完整的、独立、有尊严的生命，就这样被他们践踏。韩知城不信教，但是他此时此刻在胸口画下十字。

希望我挂念的人不会躺在试验台上。

今天他们会入塔，主要是为了近距离地观察精神体以及向导如何对哨兵进行精神修复的。
“你觉得我应该去上课吗？”韩知城一上车就跟没了骨头一样靠在金昇玟身上，手还不老实地扣着金昇玟口袋。
“我以为上的课程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确实是这样……”韩知城噘嘴“我只是觉得对我来说没必要而已。”
金昇玟在几次推开韩知城的手后又被他狗皮膏药似的贴回来后就放弃挣扎了。“怎么会没必要呢，我们‘唯一哨兵’？”
金昇玟突然凑近韩知城的脸颊，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一口咬下韩知城和松糕一般软的脸颊肉。
“我们以后也要配对嘛，提前学习一下。”
韩知城颤了一下，迅速把金昇玟推开。“痒死了。”

陈列在实验室的精神体大部分是标本状态。它们飘在充满不知道什么气体的透明罐子里。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罐子整齐地排列着，仔细看还可以看到链接在罐子下端的电线。

“金昇玟，”韩知城抓住金昇玟的衣角“这些是怎么做出来的？不是说精神体不能长期离开宿主吗？还是说……只是模型。”肯定不是模型，韩知城自己也清楚。如果仅仅是模型，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规模的维护设备。

“不知道。”金昇玟沉思“搞科研的人总有他们的办法的。”

学生们被一个个子高高的，戴着单边眼镜的实验员接待。他开始讲解精神体对应的自然物种，讲它们的习性、优势、劣势。
“你好，请问一下为什么这些精神体可以被单独陈列出来吗？因为有听说过精神体不能离开宿主，并且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回到宿主的精神图景里维护。”
韩知城和金昇玟对视。看来不止他们俩发现了这个问题。
出头鸟语毕，其它的学生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韩知城和金昇玟有一点很相似，那就是他们绝对不会去出风头。韩知城是觉得出风头就免不了被人注视、被人讨论，他最讨厌这样。而金昇玟大部分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状态。

“因为，他们的宿主死掉了。”实验员说到。

“我们在哨兵、向导生前的最后一刻，用很大的精力，把他们的精神体留住了。”

“嗯？”
“嗯？”
“你看我不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我以为你有话想和我说呢。”
“其实确实是，但是你先说。”
“……你信吗？”
“我就知道你也不信！”
韩知城拍了一下金昇玟的肩膀，结果金昇玟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
“可能有几只精神体是这么来的，但是我感觉大部分都是通过别的手段获得的。”韩知城扶住了金昇玟，同时嘲笑了一下他的纸片身材。
“我还真的挺好奇的，所以……”
“什么？”
“所以一定要好好参与培训然后进到塔里来。我想亲眼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原来会末位淘汰吗？”
“不是，但是有分数淘汰制。要达到分数线。”
“可是这种线对于你来说根本和不存在一样吧……你是不是在骗我夸你。”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金昇玟捂住了韩知城的嘴。
“不要转移话题我说，”韩知城发音含糊。结果金昇玟给他了一个眼神。嗯，好像是认真的。
“你听到没，又动物幼崽的声音，好像是狗？”
“哪边？”
金昇玟指了指黑暗处的拐角。
韩知城放缓呼吸，一点点往暗处凑。

“呜……呜……”

韩知城回头朝金昇玟打手势，金昇玟点头回应。之后韩知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韩知城不清楚自己穿过了几层幔帐，大概是三层，或者四层。最后一层幔帐被他掀开后，一个透明的罐子映入眼帘。这个罐子和刚刚实验员展示的看上去大差不差。

罐子里面，是一只小狼崽。狼崽爪子周围的毛发焦黑，韩知城估计是这只狼崽在试图逃出罐子时被电到的。
这是谁的精神体呢？
精神体发育得很快，幼崽时期基本上只会维持两三天。也就是说，这只小狼崽的宿主才分化没多久。那么为什么要把刚形成的精神体关在这里呢。
韩知城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后退。

这种被关在实验室的角落的，大概率就是用来做实验的了。塔内水太深，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去淌。

“金昇玟，”韩知城一直是窝着身子进去的，出来时站直了有点贫血，他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一片黑“来扶一下我。”
金昇玟走过去架着韩知城。“里面怎么样？”
“小狼崽，精神体。”
金昇玟眉头微蹙“那不是刚形成的吗？”
“对啊。”
剩下的不用韩知城说金昇玟也知道了。普通人都觉得精神体很强，甚至觉得他们无所不能。因为精神体有异能，攻击力很强——然而精神体是非常依赖长期的维护和充足的修养时间的。就算是精神体出问题需要治疗，也不可能把精神体单独困住和宿主分离。所以这只精神体出现在这种地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送去做实验。

精神体参观学习结束了，实验员开始召集大家离开实验室。金昇玟故意放慢脚步，抓住韩知城的手腕把他拉到人群的后面。

“韩知城，我们一定一定要一起入塔，然后挖掘出塔的秘密，政府的秘密。”
“我不信奉英雄主义。”韩知城在说出口时脑子里浮现起了那只精神体狼崽，狼崽吚吚呜呜地哼叫着，抬头看他的时候仿佛在像他求助。韩知城觉得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
“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英雄主义，韩知城。我只是不想袖手旁观。反正我们一定会入塔不是吗？而且我觉得我们作为搭档肯定会更厉害。”
“好像是……”
“然后配对结合精神体。这样我们就永远分不开了。”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韩知城不敢去想永远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哥哥现在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了，如果在入塔前哥哥的病就治好了的话，那么他就没有入塔的必要了。

韩知城在还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着去塔周围看。他当时觉得塔就是一个颜色很丑的城堡，有又高又厚的城墙。当时他的父母就和他说，知城啊，你以后会成为最优秀的哨兵，你在塔里面也会遇到很多厉害的哨向。你得在塔里，这样你就可以拯救世界。你该去拯救世界。

谁来拯救我呢。

韩知城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他们家所处区域被异化生物侵染了。他亲眼看到他的父母被畸形的蠕虫吞入腹中。哨兵队伍珊珊来迟，他们赶到的时候这个区域已经夷为平地。哨向队伍和军队联合救援，他和他的哥哥被人群挤上了护送车。车子渐行渐远，韩知城视线里的异化生物和他们曾经的家园渐渐模糊。让韩知城印象很深刻的是，他靠在哥哥的肩膀上睡着了，一醒来就看见了窗外的塔墙。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下车？”
“等车子开过塔就差不多了。”

韩知城这会觉得塔是一个巨大的监狱。怎么也开不过去。监狱里是无用的哨兵，根本救不了他的爸爸妈妈。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让哥哥接受更好的治疗，韩知城根本不想入塔。他以为他是一个坚定的人，但是他无法否认金昇玟让他动摇了。他有太多太多感觉自己无力的时候，最近一次是看到刚形成的精神体狼崽被困在罐子里自己却无法把它救出来。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金昇玟的一言一行却告诉他，要愈挫愈勇，尽己所能。韩知城不是不想当英雄，而是怕自己无能为力。但是似乎，和金昇玟在一起的自己，强大了很多啊。

“好啊，金昇玟，我们一起入塔、配对、分配到一个实验室，然后结合——去救更多的人。”韩知城伸出手，“拉钩？”

“拉钩。”

每天晚上写日记是金昇玟的习惯。金昇玟隔段时间就会翻翻最近写了什么，然后对自己进行总结。当他发现最近的提及里频繁地出现韩知城的名字时，金昇玟才意识到自己该好好反省一下了。金昇玟拿起笔，下笔前他闭上了眼睛。果然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韩知城的模样。

韩知城。

金昇玟生性高傲，周围没几个人他是能看顺眼的。但是韩知城不一样。
一开始金昇玟把这个归咎于韩知城的天赋和努力。韩知城是为数不多可以懂他的，理解他的人，他们可以在每一次实验中配合得很好，他们可以在每一次小组课题中拿到第一。在金昇玟看来，韩知城有一种“隐秘的”有趣感。他认为这只是止步于合作搭档的好感。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金昇玟翻看着自己的笔记。

好像每次动笔写下韩知城时，金昇玟的脑子都不太清晰。金昇玟，抿了口咖啡，继续翻看着。

他怎么写了这么多无意义的话。对比写自己的部分，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可以用幼稚来形容。金昇玟如此评价自己。譬如说自己会忍不住盯着韩知城脸颊上的痣看很久、韩知城撒娇时会忍不住嘟起嘴吧虽然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撒娇、韩知城今天弯腰捡东西时露出了锁骨上的痣这种事……

金昇玟迅速合上日记本。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拿起手边的咖啡就往嘴里猛灌。燥热爬上的金昇玟的耳朵，金昇玟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的耳朵现在超级红。他放下杯子用手去给耳朵降温。拿过冰咖啡的手也冰冰凉凉的，手指捏上耳朵时金昇玟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魔怔了，干嘛这么折磨自己。金昇玟咬着下唇。都怪韩知城。

金昇玟不是很想承认，现在他的脑子里都是韩知城的脸。如果让他现在写日记，那他可能会长篇大论地堆砌出一个韩知城出来。

满脑子都想着提升自己的，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毫不关心的，总是被人说不近人情的金昇玟，似乎情窦初开了。金昇玟放弃让自己冷静下来，干脆直接趴到了桌上。日记本就 被他压在手臂下。如果被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金昇玟想。姐姐肯定会说“我们昇玟居然有喜欢的人了？”

“对啊我就是喜欢韩知城。”金昇玟把脸埋到手臂里。也不知道真的被问起时他敢不敢这么说。

下雨了。
韩知城站在楼下，为了躲雨不得不往里面站。感应门没有识别到虹膜就开始报警。“阿西……好倒霉。” 先行班的教室是政府提供的办公楼，实验室也是临时改造的。办公楼楼底下到园区门口有一段路有建筑物可以挡一点雨。但是过了保安门之后他就得淋雨走回去了。

韩知城思考了一下晚上偷偷留在办公楼过夜的可能性。不出意外的话可能性为零。政府对这里检查得太严格了。

“滴——”
金昇玟一出门就碰上了韩知城。“你站大门口干嘛？要是遇上一个不长眼的估计就直接把你撞飞了。”
“金昇玟？”韩知城往旁边挪了一下“就你嘴贫。”
金昇玟假装不经意地把手搭在韩知城的肩膀上“走啊，我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你了……”韩知 城有些难为情。与此同时空中恰好响起一阵骇人的雷声。
“不麻烦我你是打算淋着雨走回家吗？”
金昇玟单手撑伞，另一只手把韩知城往自己身边拢，带着韩知城往雨里冲。雨水滴答滴答地拍打在伞面上，盖住了外界的声音。韩知城和金昇玟就这样和外界隔绝起来。
为了避免被雨淋到，韩知城不得不往金昇玟身上靠。过近的距离让韩知城有点陌生，但这不是一种令人讨厌的感觉。韩知城喜欢一个人待在角落，他就是一个罩着透明玻璃球行走在人群中的异类。他常常和别人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金昇玟靠近他了，不论是从哪个维度来看，金昇玟是目前离他最近的人。这是令韩知城舒服的近距离。

“昇玟尼，谢谢你。”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金昇玟笑得很开朗。其实他听到了，但是在这么大的雨里说听不到也会被相信吧。
“我说，雨太大了！”

到韩知城家楼下的时候，两个人只有脸是干的。韩知城瑟缩着肩膀翻找口袋里的钥匙，金昇玟像狗狗一样甩着头。“啊……甩到我身上了。”

尽管金昇玟说明了家里会派人开车来接他，韩知城还是强制金昇玟先在他家洗一个热水澡再走。“但是先说明，我家有点小，你别介意。”金昇玟没说话，只是拍了一下韩知城是屁股。

韩知城住的公寓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半封闭的小厨房。厨房很干净，估计没有用过。客厅有一个空的折叠床。床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实验服。
浴室在韩知城的房间里。韩知城其实不太想让别人进他的房间。况且像金昇玟这种强迫症加完美主义的，看到了他的房间估计会疯掉。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要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韩知城把所有的衣服、被子都翻出来叠的整整齐齐的，床上摆满了一圈，围床又摆成一圈，箱子啊书籍啊也都被他从柜子里拿出来摆到地上。一圈围着一圈，房间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金昇玟进了韩知城房间后笑道：“这样看上去好有安全感，爬虫要上你的床都得先走迷宫啊——”

韩知城送了一口气，连忙把金昇玟赶进浴室。
或许这就是金昇玟可以走近他的一个原因吧。他知道自己的房间可能在别人看来有点乱七八糟的，但是他确实是用心打理成这个样子的。哥哥生病后他就这样了。刚开始晚上睡觉猛地惊醒时，看到着一圈圈熟悉的东西时他就会好受不少，后来演变成了身边一定要堆满衣服才能睡得着。

金昇玟关上浴室门后脸瞬间沉下。他知道韩知城心理疾病严重，但是没有想到会到这个程度。而且韩知城之前也有说过会听到一些噪声，估计是分化前出现异常而产生的病理现象。他无法共情韩知城晚上会有多痛苦。他学习过哨兵在焦虑的时候、精神不稳定的时候会有不同等级的痛感，但是他不知道韩知城的痛究竟该划分到哪一级。这还是他没分化的前提下。

快点分化吧。这是金昇玟对自己说的，也是对韩知城所期望的。普通人的医疗方法是无法缓解这种疼痛的，所以韩知城只能在分化后接受疏导。所以自己要快点分化成向导，让韩知城没那么痛苦。

金昇玟感受着热水一点点淋湿他的身体，冲刷掉他身上冰冷的雨水。他想他一定会让韩知城摆脱痛苦的。一定会。

“走了？”
“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韩知城的错觉，金昇玟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听上去有点悲伤的意味。韩知城把金昇玟送到门口，金昇玟突然驻足。
金昇玟转过身来，宽大的肩膀挡住了走廊上的灯。韩知城与金昇玟对上眼，意味不明的心慌让韩知城误触了灯的开关。韩知城就这样被笼罩在黑暗中。“抱一下？”金昇玟说的是问句没错，但是没等韩知城回答金昇玟就抱住了韩知城。金昇玟抱了许久韩知城才像被金昇玟温暖的怀抱解冻了一样，伸手回抱。

韩知城忍不住揉了揉金昇玟的头发。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养过一只小狗。在他们家被异化生物攻击前夕，那只小狗就走丢了。这之后他也没条件养狗了。或许等金昇玟分化后，他就可以摸到金昇玟的精神体了——他和金昇玟一致认为金昇玟的精神体应该是狗狗形态。

“干什么……”
“行了你快回去吧。”

雨没歇多久，到凌晨时又下了起来。韩知城觉得很吵，他把头埋进被子里——显然这是一个无意义的动作。正当韩知城准备下床吞安眠药时，他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这个点，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找他。韩知城打了个寒颤。咚、咚、咚。门外的人敲得很慢，每次敲三下，每三下都得隔一小段时间。韩知城再三思索，还是走道了门口。
“谁？”
“你不认识我，但我能帮你。”
韩知城打开一个门缝，那人迅速地用手抓住了门沿。那人穿着一个深色的大斗篷，和黑暗的楼道融为一体。韩知城能看得到他脸上的雨水，和他闪烁着光的眼睛。

“让我进去。”

“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得告诉你，我是你的表兄。现在在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你又血缘关系的人。”

客厅的灯被打开，韩知城看到了一双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睛。

“韩知城，你们家不可能会出现分化成功的现象的，”那人坐到了韩知城哥哥原来的折叠床上。他用它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粗糙的、带着木屑的床板，“你的哥哥已经……不在了。”

这是一个针对你的骗局，这是他们那三天会议的成果。那人说。你将会顺利地进入瓶塔，然后成为他们的，甚至你同学的实验材料——和你的哥哥一样。我知道你很震惊，孩子，你先别哭。那人一改稳重成熟的形象，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他慌慌张张地拿自己还沾着雨水的袖口去给韩知城擦眼泪。

韩知城躲开了那人，自己拿起纸巾擦眼泪。“你可信吗？”

“可以。其实你三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当然你应该忘记了。你可以叫我K”男人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叠起来的纸“这个，是你哥哥写给你的。他让我来找你的。”

“知城啊，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走。一切选择在于你。”

韩知城把纸攥在手中。他仰起头强忍着泪，但是灯光还是在他眼里一点点晕染开。窗外的雨已经听了，穿着深色长袍的男人起身把客厅的窗户打开。冷风钻进来的时候韩知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所以说DNA是可以实现异种生物重组的，哪怕那只被接入羚羊DNA的狒狒没有活很久。但是这确实证明我们的思路是可行的。”教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此外，哨向个体的DNA更新速度会比常人要快，这个是我们另一个研究方向……当然这个课题是保密内容，你们入塔后自然会知道。”
韩知城看了眼旁边的金昇玟，他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金昇玟注意到了韩知城的目光后立刻放下了笔。“好有趣。”

“什么？”
“如果这个假设可行的话，那么人类相当于是超前进化了……”金昇玟的眼里满是激动。韩知城不能够理解这种兴奋。“如果”、“假设”都是没有定数的，一个成功的实验背后需要多少次失败的实验？一次失败的实验又需要伤害多少无辜的生命？其实人类现在已经分成了两个物种，一个是实验者，一个是被实验者。

金昇玟是实验者，他是被实验者。

韩知城不知道怎么回答金昇玟，只是点了点头。

他做了一个决定，是那天晚上那个人给他的两个选项之外的选择。韩知城把一半的信任放在了金昇玟的身上，另一半则握在自己手中。“昇玟尼，”

“怎么了？”
“明天考试好好加油。”
“你也是，”金昇玟轻笑，“我觉得双人配合的项目我俩一定又可以刷新纪录。”金昇玟忍不住又揉了揉韩知城的头发。

“昇玟呐，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韩知城很异常。金昇玟察觉到了，但是他没多想。“行啊。”

韩知城本来想叫两瓶烧酒。但是最终还是觉得做人不能这么为难自己，就叫了两瓶饮料。金昇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不怎么吃辣的人要点辣牛肠。他吃几口就开始咳嗽，一咳嗽就吃两口汤饭，然后再夹一口牛肠。金昇玟能感受到被辣出来的眼泪正划过他的脸颊，他抬头看韩知城也是这样。韩知城甚至眼睛更红。
“你这是把牛肠吃到眼睛里了？”
“对啊，”韩知城吸了吸鼻子，“金昇玟，我有话要说。”
“您请讲。”
“我相信你会成为最厉害的向导的……”

我相信你会成为最厉害的向导的，你会有强大的精神体和稳定的精神图景。我相信你可以成为改变瓶塔的人。之前我说过我不信奉英雄主义，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塔会因为你而改变的，就算塔里面只有你一个正义的人。其实我还是挺担心你的。平时我们站在一起时你看上去更像哥哥，但现在我得以比你大几天的立场嘱咐你。功名利禄你肯定会觉得无趣，但是实验带来的结果会吸引你的主意，而且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又是变态的完美主义，所以我担心你会误入歧途，成为建设这厚厚的塔墙的一块砖头。不要这样，昇玟，不要被自己骗了，不要强迫自己。去做你所说的，挖掘出塔的秘密，政府的秘密，然后去救人。如果哪一天我被塔通缉了，请不要见怪。但是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没有做坏事。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时，我是躺在你的实验台上，还是站在你对面与你平视。

“在塔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干嘛突然说这个？”
“你听就对了。”韩知城只说了一头一尾两句话，冗长的演讲不是他所擅长的，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金昇玟可以像平时懂他一样去推敲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况且他们是搭档。

双人配合的项目拿了满分。但是为什么韩知城没有出现。金昇玟非常不习惯身边没有人的感觉，但是更令他不舒服的是消失了的韩知城。

在听完教授交代入塔的注意事项后，金昇玟终于心如死灰。韩知城不会来了。原来这几天的不安源自于这个。金昇玟叹了口气。

金昇玟手指夹着铅笔开始转动。铅笔从手指间逃离，金昇玟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将要掉在桌上并且发出引人注目的响声的铅笔。他握住铅笔，思索了一会，最终在桌上写下了一行字。

韩知城，骗子。

金昇玟用手指摩擦着笔迹，韩知城的名字在金昇玟的手指下变得模糊不清，最终桌上只剩下“骗子”两个字。金昇玟的手指被染黑了，他叹了口气，烦躁地举手示意教授他需要去洗个手。走出教室门口的瞬间，金昇玟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被教授带进班上的，看上去很胆小的韩知城。

那时候没有同桌的金昇玟就是盯着门口的这个地方，看着韩知城进来的。金昇玟轻笑，原来这就是注定的吗。

开始的人数对应了结局，这要是篇文章肯定是个伏笔。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