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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七|日式炒麵與鳥貴族

2024.5.23 古石場家裡

上次和 S 見面是去年夏天,我們在哥本哈根機場道別,兩人都頂著黑眼圈及幾乎整晚沒睡的惺忪睡眼。在瑞典時其實我們算是熟識、但又不算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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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陣子(可能早在東京的花季之前) S 便告訴我五月要來日本,回加拿大前,想找我和 M 在東京聚一聚,那時也沒多想就隨口答應了,反正是蠻久以後的事嘛。沒想到 S 此趟旅行待在東京的最後四天,聊著聊著兩人竟然就見了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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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淺草的星巴克前面碰面,頂著春末的艷陽跟著人潮一睹三社祭的風采。穿過商店街後在廟埕前停留了好一陣子,看著一台又一台神轎一邊被大力晃動一邊緩慢抬起前行,伴隨著拍手及吆喝聲,以及香爐的裊裊輕煙。我想起有人說過,祭典的意義是藉由神祇的力量凝聚地方的居民們,那天看到了不論男女老少都身穿半纏,有的看起來和我們同齡、有的滿頭白髮、有的還被抱在懷中,大家或抬或走守護在神轎的周圍,臉上流著汗珠、綻放微笑。

中午在樹下吃完祭典攤販賣的日式炒麵和唐揚雞後,我們徐步走往車站走往下一站。

「我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旅行過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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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洲交換生的共同特質就是在學期間塞很多旅行。在瑞典時我們都各自與不同的朋友拜訪了不同或相同的城市,沒有一起遠行的緣分,其實最後聚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不過隆德是座特別的城,一直待著都覺得不無聊,所以直到最後大家熟了之後才覺得扼腕「怎麼當初排那麼多旅行啊!」(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好像跟人生蠻像的)

說到此不得不提去年夏天的插曲。S 為了和 F 道別,在返港前的荷蘭行途中拋下爸媽買了機票臨時飛回隆德,她家為此甚至快鬧起家庭革命。最後當然有見到一面,大夥兒還在北國近乎永晝的天光下還吃了幾頓餞別的飯。她說 20 歲的現在不做這件事,恐怕以後會後悔。蠻慶幸自己在 20 多歲遇到 S 與其他朋友,在彼此還沒長成大人之前,看著彼此淨幹些「原來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的熱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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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5.31

中午從淺草離開後,原本被太陽曬得有點疲倦的兩人急著在電車上尋覓該去哪的咖啡廳休息一下,但在灌下下北澤站外免費發的 redbull 後又立刻恢復精神,決定不停下來休息了。晃過好幾家古著店,我和 S 邊翻找著寬鬆 T 恤的標價,邊苦笑著說這跟本不是我們窮學生買得起的二手衣嘛,於是我們投降,轉而走進一家與選物服飾雜貨店混合的咖啡店。我們點了冰淇淋紅茶與拿鐵坐在靠窗的位子聊著關於不同時空、看著那些打扮時髦路過的人們,一直到接近太陽西下的時分。

S 雖然是香港人,但她的台式中文好到幾乎沒有什麼口音。在隆德時,因為一起玩的人有日本人、瑞典人之類,我們幾乎都講英文;但這次的東京小旅行只有我們兩人,所以算是第一次可以這麼隨心所欲(百無禁忌?)的用中文和 S 暢聊。S 說我習慣把自己做決定前的思考過程全部交代出來,所以常常讓旁人覺得納悶好笑,例如:上一秒才說想吃 パフェ(日式聖代),下一秒又說算了,不餓。她也發現我沒有十六型人格敘述的那麼 J(判斷型:喜歡計劃和組織事情),作為 P 人(知覺型:反之)的 S 在城市街頭恣意亂晃的旅遊風格、附加甜鹹交錯什麼都想來一點的飲食習慣,沒想到與極度容易猶豫不決的我一拍即合。還有,S  總愛揶揄喝酒後臉紅到通透、變得有點愛亂講話的我(即使我本人沒自覺),她一邊用手比劃著這個版本的我有趣程度之高、一邊希望我永遠不要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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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末,S 已經從加拿大的大學畢業了,看她在限時動態上發了自己穿黑色洋裝的照片,按照計畫,她接下來會回到香港找工作、幾年後再以移民的方式回到加拿大。

在她離開東京前一天,我們吃完 S 指定的鳥貴族後在池袋站道別。在走往有樂町線時,我仍不斷回頭,便能看見她揮著手的人影逐漸變小。

上次和她道別時是去年夏天,在哥本哈根。她的護照在前一趟西班牙行被偷,所以沒辦法事前辦理登機,於是我陪著她在櫃檯走完整個流程,依稀記得平時總是 chill 的她那天格外緊張,手裡抓著黑白影本以及臨時的護照,很害怕萬一上不了飛機、回不了香港,絕對會被媽媽痛打一頓。後來 S 順利拿到登機證時,我們也笑著說怎麼感覺有點可惜,因為沒了搭跨海火車回隆德多留幾晚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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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 S 遊走在淺草、下北澤及新橋的那個週六,幾乎是此趟來日感到最為自在舒坦的一趟旅行,我彷彿意外重新認識了一個無話不談的好友。

S 是難得與我差不多程度,在不同大洲之間不斷遊走的人,所以說真的,靈魂如此自由、未來如此未知的兩人,不曉得將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國家、以什麼為由再次見上一面呢?而這就是遠距離友誼值得玩味之處吧。光是想到此,便開始令人期待那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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